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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0點,朝陽北路,正在直播的網絡女主播。凌晨,很多人已進入甜美的夢鄉,她才剛結束直播,和粉絲們互相道別。長相甜美的“時尚范兒”,低沉沙啞的嗓音,一口自帶喜感的東北話,她就是網絡女主播崔阿扎。2016年8月,作為入行1年的新晉主播,崔阿扎以1068萬的禮物收入刷新了某直播平台主播單周收入記錄,成為“千萬周星女王”。為了直播時表現得有活力,崔阿扎依賴喝咖啡幫助自己興奮起來,但每天凌晨1點下播后躺在床上,她卻需要哼唱舒緩的慢歌來安撫自己的狀態。“快的話,兩三個小時后會入睡。”
3/25凌晨1點,中國尊地下40米,正在加班趕進度的建造師。“這裡是北京最低處,中國尊大樓的心臟。”丁銳的頭上,已建起了528米高的摩天大樓,而丁銳,則是這座大樓的功能實現者。“我想把這座大樓建成中國最智慧的超高層,”作為中建安裝中國尊機電總承包項目經理,丁銳的底氣來源於過去在機電安裝領域的多場著名“戰役”。上海環球金融中心、上海地鐵7號線、國家會展中心(上海)等的機電安裝項目,都成為磨礪丁銳的石頭。丁銳和他的團隊,也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王牌”機電安裝隊伍。
4/25凌晨2點,代駕司機有軍。有軍全職做代駕,每天“晝伏夜出”,晚上騎著電動車出門,干到第二天5、6點鐘,熬個通宵差不多能跑4單生意。晚上8點到10點是訂單高峰期,12點之后就需要在酒店、KTV等娛樂場所守著。用有軍的話說,“不怕苦和累,月收入能上萬。”代駕接觸的都是酒后客戶,有的也許會和你傾訴,有的喝醉了也可能亂出氣,都是常事。“人家說熬夜就是慢性自殺。”有軍說,再干個一年半載也准備轉行了。
5/25凌晨3點,朝陽醫院,正在工作的急診科醫生。26歲起,袁偉就在朝陽醫院急診科值班,從一線干到三線,現在他是一名副主任醫師。穿梭於患者、家屬與機器之間,袁偉很少有時間坐下來休息,每天走動1萬多步不在話下。“最忙的時候同時搶救4個病人,就在大廳鋪開,4個同時進行。”在急診科工作12年,袁偉接診過18歲的甲流患者,從發燒、搶救到去世隻有3天﹔也遇到過三番五次被推進急診科,最后卻康復出院的病人。在普通人的生命中,生離死別是偶然或階段性的事件,但對袁偉來說,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鐘都要面對。
6/25凌晨4點,中央民族大學西門,正在忙碌的早餐店店主。王師傅20多年前從安徽來到北京,在民大西門開包子鋪已15年,雖說是早點鋪,但每天夜裡12點多,王師傅的小店一准兒開張。除了民大,附近還有一個高中,活力充沛的學生們時常在黑夜光顧。一大家人都習慣了“黑白顛倒”的生活,每天下午睡覺,夜裡起床,忙活一晚上,早上10點收工。夏天生意最火爆,一晚上能賣3000多個包子,營收上千元。除去店面的租金和各類日常開銷,一年下來,能淨賺個七八萬。
7/25早上5點,中關村南大街,收工的環衛工人。早晨五點多天還沒有亮,環衛工人馮安平已經干完了活准備收工,從魏公村地鐵站到白石橋是馮安平負責的路段,那些趁天黑扔在路上的小廣告、廢塑料袋在這一趟中全部被收到了垃圾車裡。這一趟2.7公裡的道路,每天至少要掃五六個來回,更多是拿著夾剪和垃圾袋在犄角旮旯裡撿那些不容易清掃的碎紙片、垃圾袋等。這樣的垃圾對馮安平來說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了,四年前就做清潔的他放棄了家屬院工作,轉做了馬路上的環衛工。“這裡的活好干一點,而且待遇也好”。
8/25早上6點,門頭溝火車站,正在作業的鐵路扳道工。火車沒有方向盤,扳道工改變鐵軌的方向,火車才能轉向。“叮鈴鈴,”內線電話響起,15分鐘后即將進站的45928次列車要在這裡折返,扳道工師增信一邊重復著值班員的指令,一邊在佔線板上記錄著。要扳道了,師增信左腿穩穩地扎在枕木上,右腳踩上踏鍵,雙手緊握握柄,弓著身子卯足了勁,緩緩扳動道岔。隨著“磕嘣”一聲,道岔落入了槽口,尖軌也嚴絲合縫地貼上了軌道。一切就緒,師增信又沿著鐵軌來回走了一圈,檢查軌道上有沒有石塊等異物,確保列車順利進站。
9/25早上7點,國貿地鐵站,正在搬運的單車運維人員。王碩是摩拜單車運維人員,他的工作是盡可能地讓管轄區內的每一輛單車,都出現在城市中需要它們的地方。早高峰時,王碩帶領一群運維員,一趟趟地把寫字樓下淤積的單車搬運到地鐵口,晚高峰則相反。除了搬運車,他還要尋找並處理故障車。“會遇到用戶挂私鎖、鋸鎖、噴漆、藏家裡等各種問題。”如今,王碩負責運營北京二環內區域的摩拜單車,每天穿梭其中,東西城區32條街道的路線,就像地圖印在心中一樣清晰。
10/25早上8點,某酒店,婚禮化妝師。“算命的說我長大后,會經常出入高檔酒店,沒想到就是干這個。”斯月一邊在手背給眼線筆試色,一邊與新娘逗趣。斯月做婚禮化妝師,天還沒亮就背著大包化妝品出門了。今天這單是婚慶公司接的,前期試妝加當天跟妝,總共一天時間,可以掙500元。如果化妝師與客戶直接聯系,可以拿到1000元至1500元。“現在北京化妝師太多了,掙不了多少錢,不比6、7年前。”斯月回憶起剛入行的時候,一個月能掙6000多元。“那會我從不坐地鐵,一出門就打車。”
11/259點,CBD街頭,報刊亭攤主宋海成。站在國貿CBD的十字街頭,十年間,宋海成看著舊樓倒,新樓起,城市一天比一天繁榮,而自己經營的小報刊亭,收入日益微薄。賣出一份1元的報紙,能掙1角錢。每個月除去1000元的租金,宋海成大概能掙兩、三千塊,這些錢用於一家三口在北京生活的支出,還有大女兒在老家讀初中的費用。現在,宋海成每天早上7點騎著電動車,到3公裡外的郵局取報紙、雜志,然后回來開張。夏天開到晚上9點多,冬天則8點就關了,“開一個小時電暖器還要2元錢呢。”
12/2510點,通州,二手車評估師。韓先偉18歲來北京,從修車學徒干起,如今是人人車的一名二手車評估師。人人車二手車評估共249項檢測,其中由評估師人工手檢完成的約110多項。漆膜儀、胎壓儀、手電筒……除了這些,二手車評估師還需必備一雙“火眼金睛”。韓先偉坦言,“有許多事故車、抵押車等,即使車主把價格壓得再低,我們也有嚴格規定,這類車不能上線。”熬過了最苦的時期,韓先偉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現在的他靠技術和勤奮,每月工資已超1萬元,帶著七八個下屬,服務著海澱的客戶。
13/2511點,北京銀泰中心,五星酒店客房管家。張靜是北京柏悅酒店的客房管家,每天要負責檢查四、五十間客房,每間客房的清潔程度、布置要求,都要嚴格符合各自房型的標准。此外,她還每天觀察著“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挖掘並記錄客人的生活習慣、喜好。“沒有強迫症的人,干不了這個活。”對於此前五星級酒店頻被曝出衛生狀況差等事件,張靜認為在她負責的范圍內根本不會發生,“我們整棟樓都是綠色環保的示范,客房服務員在打掃房間時也有著超高的五星級標准”。
14/2512點,寵物店,寵物美容師。“很多人覺得寵物美容就是給狗洗澡、剪毛,其實這是對我們職業的誤解,每一個寵物美容師都要經過大量實踐學習,通過考試才能取得美容師等級証書。”李雅娜就是一位B級寵物美容師,三年來平均每天給四五個狗做美容,使她摸透了各種狗的秉性。但難免還是會被小狗咬傷,“最嚴重這條,是幾個月前被咬的。”手背腫得有四五公分高,吃飯拿東西隻能用左手,工作暫停了半個月。“我受傷后經常對狗說,怪我不懂你,”李雅娜說,“咬人的狗,一眼就能看出來,看眼睛就知道”。
15/2513點,中央民族大學,正在上課的大學老師。中央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的徐智,是眾多大學老師中的一員。徐智被學生稱為“溫柔的鄰家大姐姐”,有同學評價“上徐老師的課就像是開討論會”。一堂一個半小時的課,她要花三小時備課。“新聞廣告這個行業變化很快,備課的時候我要拿最新的案例。”臨近畢業,本科、碩士論文涌在案頭,改論文批作業經常到晚上12點。作為班導師的她,除了完成正常教學科研工作,還要關心、關注學生的成長。
16/2514點,朗園,正在錄音的“聲音導演”。有著10年廣播電台工作經歷的徐昆鵬,是知識服務領域代表APP“得到”的一名“聲音導演”。錄音棚裡,坐在徐昆鵬對面的,有常年對著上百學生講課的大學教授,也有習慣埋頭做學問的專家,但最后,他們在話筒前的講述,都會被他打磨得自然又親切。徐昆鵬對“聲音導演”的詮釋是“聲音品控”。從選書拆書、編輯文稿,到錄音剪輯、校對上架,把一本書的內容轉化制作成30分鐘的音頻,需要203個小時的極致打磨。這也意味著,“用戶隻需要30分鐘,就能聽完兩三天甚至幾周才能看完的書”。
17/2515點,民族博物館,正在講解的志願者。有的大學生的課外生活選擇了游戲、逛街或旅游,而中央民族大學大二學生閆宗瑤選擇了博物館,做一名講解員。在民大民族博物館,7個展廳收藏著各少數民族生產工具、生活用品、宗教器物、服裝等近2萬件文物。每一件文物都有一個自己的故事,而這些故事的講述者,就是志願者。“充實、自信、收獲”,她用這三個詞形容自己的課外生活。自信的背后是付出,據了解,民博每一個志願者都經過層層篩選,談吐、氣質,更需要下苦功夫背所有講解詞,“6.4萬多字的講解詞,在A4紙上有40多頁。”
18/2516點,青年路,工作中的在線教育“班主任”。4年前,大專畢業的崔秋月獨自從家鄉來到北京,在半地下室出租屋裡落了腳。學英語幼兒教育的她,在一家線下教育機構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每月2400元工資。2016年,同許多渴望進步的年輕人一樣,崔秋月加入了浩浩蕩蕩的互聯網從業者大軍,從線下轉到了線上,在VIPKID做“學習成長伙伴”,工資也漲到了每月1萬。這份工作有點像學校裡的班主任,需要對自己所管的學生負責。不同的是,崔秋月無需親自授課,這裡的老師都是北美外教,而她的工作是與學生、家長和外教三方進行溝通。
19/2517點,魏公村,正在修鞋的女修鞋匠。女修鞋匠很少見,黃阿姨便是其中一位。30多年前來到北京,修了一輩子的鞋,縫補機換了十多台,一把錘子也用了30多年。30多年來,黃阿姨見証了北京的變化,“當時魏公村還沒有這麼多樓房,韋伯時代都是平房”。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黃阿姨的修鞋攤卻一直隻在魏公村裡移動。黃阿姨還記得,起初修鞋在北京菜市場擺攤,每天在傘下守著一個鐵櫃子。“那時修的比較多,很多是布鞋,哪有這麼多名牌鞋。”現在刷鞋是她的主要業務,刷一雙20塊錢,一天能刷十五六雙。
20/2518點,朝陽公園,難得休息的北京公務員。大學畢業那年,木子夜以繼日的復習,終於順利成為一名北京公務員。然而,曾以為朝九晚五的公務員生活沒有來臨,加班倒成為家常便飯。“今年從4月開始,差不多每晚十一二點才下班。” 木子並沒有太抗拒,反而樂在其中。她更看重的,是能學到不同領域、專業的知識。雖然工作多、下班晚,還和伙伴擠在出租屋裡,卻並沒有磨滅掉木子對生活的熱愛。偶有閑暇她便會去博物館參觀文物、看個畫展,或和三兩好友相約滑雪、爬山,也會周末窩在家裡,做一頓精美的午餐……
21/2519點,褡褳坡地鐵站,正在拉客的三蹦子司機。李磊濤今年53歲了,是一名三蹦子司機。早上6點出門,晚上11點回家,每天能有180元的收入。三蹦子運營不合法,但又有市場空間,因此他們經常和城管部門斗智斗勇。“一個月被抓兩次就掙不了錢”,在這個圈子裡被抓是一個見怪不怪的事情。李磊濤曾一個星期被抓兩次,因患有高血壓沒有拘留,但車被扣了。每次被抓,就要從二手市場花八九百塊錢重新買車。干這一行以來,他的三蹦子車已經換了13個。這樣“貓捉老鼠”的日子,李磊濤也想早點結束,“可家裡有三個兒子,老三還沒娶媳婦,不敢閑啊。”
22/2520點,花園橋,正在送貨的生鮮配送員。32歲的楊榮停,做過快遞小哥,也當過外賣騎手,如今在生鮮電商平台“每日優鮮”做一名配送員。每早8點不到,楊榮停的電動車便停在花園橋的倉庫前,他要將前一天深夜下單的商品,裝進車子后座的配送箱。他負責的多是小區和學校,其中十有六七都不讓配送車進大門,他隻能把車停在門口,讓保安幫看著車上包裹,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拎著袋子跑進去。一次,小區電梯壞了,而用戶住18層。怎麼辦?爬!為了兌現平台1小時送達的承諾,配送員都是“風一樣的男子”,楊榮停每天微信運動步數都在三四萬步,一個月就跑壞一雙鞋。
23/2521點,金融街,剛加完班的金融白領。張心蔚是一名90后金融白領,大四還沒畢業時,她就拎著行李箱輾轉北上廣等大城市尋找工作,“趕夜班車舍不得買臥鋪,就坐硬座﹔有時趕不及,就在火車站將就一宿。”靠著扎實的專業和奮斗,2013年,張心蔚如願以償,成為金融街某銀行白領。然而金融行業變化太快,需要不斷學習才不被淘汰。為此,張心蔚下班后的生活幾乎被學習佔據,金融機構各種從業資格証、名校MBA,都被她攻克。“其實,在北京奮斗的每個行業都值得尊敬,我相信幸福都是奮斗出來的,”張心蔚說。
24/2522點,三裡屯,正在演奏的酒吧歌手。亞森是新疆JAM樂隊的主音吉他手,從喀什來北京的13年裡,家鄉是他創作靈感的來源。高三畢業,亞森考上了新疆財經大學,但想自由做音樂的他沒去上學,而是來到了北京。“剛來時我漢語很不好,很多想要表達的東西,不會用漢語說”。於是,吉他成了他最好的傾訴對象,經常連著七八個小時練琴。多年過去了,亞森有了自己的樂隊,接觸的專業人士和歌手漸漸變多,參加的音樂會也隨之變多。
25/2523點,通州,休息中的大貨車司機。王棟彬是一名大貨車司機,一年365天,270多天在路上,5280個小時在不足5平米的駕駛室裡度過。夜裡開車最容易犯困,隨著物聯網、人工智能這些高科技的發展,卡車司機也用上了高科技。“我們現在都裝了G7,”原來這是公司配備的智能管理系統,如開車時犯困閉眼、分神、玩手機,都會被系統監控到,車內就及時發出報警。在外開車,妻子兒女是王棟彬最牽挂的人,也是最牽挂他的人。“每次我都告訴自己,要安全回家,他們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