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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想的是國家需要

孫潛彤
2019年08月05日08:23 | 來源:中國經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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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最先想的是國家需要

  您去北京世園會了嗎?那裡有機器人講解員、機器人咖啡師,還有機器人保潔員。與這些走進生活的服務機器人不同,工業機器人長得並不像人。我們收寄的快遞,后台就有物流機器人分揀的身影﹔我們駕駛的汽車,也有賴於機器人智能化生產﹔我們手機裡的芯片,正是潔淨機器人於真空環境加工的杰作。可以說,今天我們的生活已離不開機器人。

  如果,這些機器人技術都需仰人鼻息會怎樣?巨資進口還在其次,在牽系國家命脈的領域更可能遭遇封鎖,核心技術是買不來的。這些憂慮正在隨著一個個技術團隊、一個企業的成長而逐漸化解。在這些企業中,新鬆機器人自動化股份有限公司是引人矚目的一家。盡管規模、實力還不夠強大,但它是領跑者,它是一面旗,在多項核心技術領域實現了突破。

  追 夢

  三代人、60年、一個夢。

  這是新鬆機器人公司一場前赴后繼的接力奔跑。第一棒,蔣新鬆等幾個人﹔第二棒,曲道奎等40個人﹔第三棒,“80后”“90后”創新團隊已逾4000人。五湖四海,少長咸集,這群經歷迥異的“新鬆人”卻有同一夢想:讓國產機器人躍動中國心。

  36年前,曲道奎攻讀機器人學,成為“中國機器人之父”蔣新鬆的首位弟子。當時師徒互問了同一問題:為什麼選定機器人?學生答“熱愛”。而老師的熱愛萌發得更早。從1956年畢業分配到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那天起,蔣新鬆就立下志向——“一名科學家要真正為國分憂,空談不行,我要在自動化領域干大事”。蔣新鬆畢其一生追逐的這個大事,就是研制中國機器人。

  可這個夢想60年前萌動的時候,很多人不解,中國這麼多人,還要機器人?那時的蔣新鬆更像一個說客,即使遭遇批判,仍不放過各種場合播撒機器人立項研發的種子。為省下經費購買器材和資料,出國考察的蔣新鬆常常喝面湯充飢。“瘋魔的機器人”——外界給蔣新鬆貼了這麼個標簽。

  1972年,一直跟蹤機器人國際動態的蔣新鬆提交了《關於人工智能與機器人》的報告,首次提出“研制機器人是裝備制造業自動化的必然方向,是一個國家工業發達強盛的重要標志”。現任沈陽新鬆機器人公司總裁的曲道奎,清晰記得蔣老師大手比劃的細節,“將來,咱中國的機器人要像美國那樣,上天下海﹔要像日本和德國那樣,在工廠裡奔忙”。

  曲道奎稱蔣新鬆那一代是“視野超視距”的戰略科學家,沒有他們的奔走呼吁和埋頭苦干,中國機器人研發可能要落后10年、20年。

  憑著這份熱愛,蔣新鬆領導的沈陽自動化所研制出我國第一台工業機器人﹔憑著這股韌勁,“機器人示范工程”被納入國家“863”計劃,蔣新鬆擔綱首席科學家﹔憑著這份自信,蔣新鬆主持研制的潛深6000米無纜水下機器人,把我國水下機器人推向世界一流水平。當一個個自主研發的中國機器人首創成果橫空出世之后,1997年,操勞過度的蔣新鬆卻倒在了機器人技術攻關的崗位上。

  “活著干,死了算!”“如果一個人對國家對社會什麼貢獻也沒有,光是長壽有什麼用?”蔣新鬆身上那股生命不息、奮斗不止的精神讓無數人為之動容。

  “今天,中國機器人一路闖關奪隘,沖破技術封鎖和國際壟斷,取得一個個核心突破,以新鬆為代表的國產移動機器人市場份額佔據90%以上。老師應該感到欣慰。”言及中國機器人的崛起歷程,曲道奎不禁濡濕眼眶。

  如今,國產機器人已乘“神舟”九天攬月,已駕“蛟龍”飛身入海。2000年,我國第一家專門從事機器人開發和生產的高科技企業在中科院沈陽自動化所宣告成立。

  起個什麼名好呢?創新之韌,如鬆之勁。就以“新鬆”為名,就以新鬆老師痴情報國的精神為中國機器人產業化奠基!

  驚 艷

  一個短片在網上引得數百萬次點擊。那是2018年2月25日韓國平昌冬奧會閉幕式上舉世驚艷的“北京8分鐘”。24台新鬆機器人載著冰屏(透明顯示器),時而雁陣排開,時而眾星拱月,與26名冰滑演員嫻熟炫舞,配合得天衣無縫,創造了人機共舞的“世界之最”。

  那一刻,一位老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直播,手心裡全是汗。

  “真緊張啊,一點兒錯也不能出,萬一出問題可沒法挽回!”

  “嘿!一點兒錯沒出,真好!”

  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就是中國科學院沈陽自動化所第二任所長、中國工程院院士王天然。雖早已離開研發崗位,但老人家一直挂念著一路披荊斬棘的新鬆機器人。他明白,舞台上撼人心魄的中國之舞,背后有多少技術支撐和汗水澆灌。

  “工業用的移動機器人走的都是直線,哪有走蛇形曲線特意彎彎繞的。”曲道奎說,舞蹈機器人與工業機器人最大的不同在於藝術性。而且,在寒冷、濕滑的室外完成16套舞蹈動作,對風雪、信號干擾等不可控因素隻能“往最壞處想”,導航避障必須精確到毫米級,否則人機碰撞就會釀成事故。

  一次亮相即告使命完成。盡管這批專門定制的舞蹈機器人難以商用推廣,但該項目負責人張雷認為,最先想的是國家需要,新鬆責任的天平上沒有利益考量,一邊是風險,一邊是奉獻。

  為國擔當,必須迎難而上,萬無一失。連續幾個月,在機器人緊張彩排的大后方,新鬆全體科研人員“一級備戰”,成為“北京8分鐘”的強大技術后援團。

  這是一場科技之舞,將網絡技術、互聯技術、雲計算以及傳感控制等高新技術融為一體﹔這是一場視覺盛宴,向全球展示了中國在機器人、人工智能領域取得的重大科技成就。

  揪心疲憊至極,亦幸福喜悅至極。在潮水般的掌聲中,站在場邊的新鬆團隊人人滿眼是淚。

  擔 當

  “老師,我們想你了。”慶功會上,曲道奎動情地舉杯,向恩師蔣新鬆遙寄思念。

  “我們是中科院之子,融入我們血脈的基因是祖國。”曲道奎至今誦讀恩師的文章依然心潮澎湃。“這篇《祖國和科學,我心目中的依戀和追求》字字滾燙——科學應是我們為之獻身的事業,不是晉升的台階。有偉大的目標,才能有持久的、百折不撓的動力和毅力。”

  放眼全球,發達國家機器人各擅其長。歐洲側重工業機器人,美國青睞特種機器人,日本服務機器人最多。把上述機器人產品線做全者唯有新鬆。客觀看,全線出擊多少也拖慢了新鬆營收快速增長的腳步。

  為啥非要全能?因為國家需要。機器人國家工程研究中心在這裡,國家機器人產業化基地在這裡,打破發達國家壟斷局面的殷殷厚望在這裡。承擔並實現300多項重大技術攻關突破,創造百余項行業第一的新鬆,最先想到的不是“干什麼賺錢”。無論是深海探測還是航空航天,國產機器人有和沒有大不一樣。每填補一項空白,就減掉國際壟斷的一分傲慢。曲道奎自豪地說,“新鬆的機制和民營企業一樣靈活,同時又脫胎於中科院自動化所,是中國機器人長子,為國擔當的責任感是滲透在骨子裡的”。

  起初,國際巨頭並未把新鬆放在眼裡,覺得價格戰就能“撂倒”新鬆,繼而阻斷中國機器人的創新萌芽。

  從科研一線走出來的新鬆創業者也曾“拔劍四顧心茫然”,不擅市場公關,隻會走技術直道,這日子可怎麼過?新鬆公司潔淨機器人事業部總裁徐方回憶說:“當時,技術難度較低的、回報率較高的項目根本沒有新鬆的份兒,‘撞上門來’的活計都是‘硬骨頭’和‘卡脖子’項目。”

  何謂“硬骨頭”?就是別人干不了、攻不下的項目。國內第一條汽車自動化生產線原先採購的是國外機械手,可合作剛開展到一半,外方卻退出了。沒人接手的“爛攤子”交給了新鬆。新鬆全體總動員,解剖麻雀似的逐一攻關。來之不易的成功也讓新鬆獲得了業界的高度認可,由此一炮打響。

  啥叫“卡脖子”?一直以來,傳統機器人強國一直壟斷核心技術,連生產芯片設備所依賴的真空機器人都牢牢掌控,潔淨(真空)機器人成了嚴重制約我國半導體設備制造的“卡脖子”項目。核心技術是買不來的,新鬆決定自主生產。繼國家“十一五”重大攻關項目真空機械手成功填補國內空白之后,新鬆乘勝出擊,相繼開發出潔淨鍍膜機械手、潔淨搬運機械手、潔淨物流自動輸送設備等產品,向國家獻上了全套“交鑰匙工程”。

  作為潔淨機器人領域國內唯一供應商,新鬆為國內半導體、光伏、核電等行業首次提供了擁有中國話語權的解決方案。徐方感慨地說:“現在大家不再戴有色眼鏡看新鬆了。國產機器人技術同樣過硬,價格、服務更勝一籌,誰還盲目崇洋呢。”

  因有新鬆,中國在機器人領域隻有進口沒有出口的歷史結束了。

  引 領

  有一半瑞典“血統”的機器人行業老大ABB公司沒有想到,在其家門口,沃爾沃公司沒有選用他們的產品,卻選擇了新鬆生產的移動機器人。

  這並不奇怪,寶馬、通用等多家世界500強企業都把新鬆機器人納入全球採購目錄。為布局半導體裝備,新鬆於近期收購了韓國一家知名半導體公司。新鬆還在籌建歐盟、北美洲及日本研發中心。

  隻引領不跟隨,隻創造不模仿。沈陽新鬆機器人公司副總裁張進說:“這是新鬆人心中的律條。”

  在今年4月初舉行的德國漢諾威展會上,新鬆攜國內首台智能柔性7軸復合機器人和雙臂協作機器人精彩亮相,技驚四座。這些機器人將網絡、傳感、數據、人工智能等最新的技術要素融合到一起,具備自主抓取、自主編程、環境自適應等功能。

  當下,如火如荼的電商物流后台有新鬆機器人精准分揀﹔航空航天領域有新鬆機器人高難度而靈巧的身影﹔新鬆數字化智能工廠裡,機器人正在“生產”機器人……解決社會“痛點”也是新鬆關注的重點。走出工廠,走進家庭,發力緩解社會矛盾,新鬆服務型機器人將進入一片沒有天花板的市場。

  可是,新鬆人依然不輕鬆,緊迫感與憂患意識始終相伴。在曲道奎的心中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全球正處於第二次機器革命的前夜,大數據、物聯網、雲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將更多地運用到工業制造領域。技術上的顛覆性使新一代機器人研發全球同步,新鬆必須在工業互聯網大背景下加快布局。“最激烈的比拼還在后面”。

(責編:邢鄭、庄紅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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