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投行迷失在中国

近期，随着财富里昂、海际大和的落幕，合资投行在中国的处境引起关注。

近年来，跨国投行在中国颓势尽显，从10年前的攻城略地到如今纷纷退出中国市场，已迷失了方向。

昔日的光鲜

摩根士丹利在中国的总部位于上海环球金融中心77层，这是陆家嘴最引人注目的一座建筑。早些年，王颖（化名）经过激烈的竞争被摩根士丹利录用，不过，她说在这座上海最高的写字楼办公有些担惊受怕，有时坐电梯会出现耳鸣。

据了解，摩根士丹利也好、高盛也罢，这些大型跨国投行亚太区总部都设在香港，中国区业务总部多在北京、上海，开展业务范围包括为中国企业提供境外上市、跨国并购、投资咨询等服务。

王颖回忆称，早些年摩根士丹利和高盛承做的项目大多是银行等大型国企，身边的同事每天的工作节奏都非常快，衣着也非常讲究，几乎每个男同事都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但是，这些跨国投行想要在A股市场分一杯羹，需要持有国内的保荐与承销业务牌照。业内人士表示，中国政府对外资真正的开放应该从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算起，2003年由湘财证券和法国里昂设立的华欧国际证券成立，后来更名为财富里昂证券。

2004年，高盛也在中国寻找了合作伙伴（北京高华）成立高盛高华证券，而摩根士丹利在中国设立合资投行大摩华鑫证券已是2008年前后的事情。截至去年底，国内共有12家合资券商。

中国证监会对外资的持股比例有过一次调整。原本规定，关于境外股东持股比例或者在外资参股证券公司中拥有的权益比例累计不得超过“三分之一”，2012年修改为“不得超过49%”。

合资投行的困窘

可是，上述49%的持股比例却被视为合资投行中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8年前，刘闵（化名）来到中国内地担任一家合资投行的副总裁，这些年他的感受是，合资投行在内地生存不易，股权结构、单一牌照管理和不允许同业竞争，这些都制约了合资投行的发展。

“持有49%的股份无法获得控股权，即便双方的持股比例接近对半，如果业务战略不一致，就会带来经营上的问题。”刘闵表示。

这些年合资投行的业绩情况确实不如人意，不少合资投行处于亏损状态。去年，东方花旗、海际大和、中德证券和摩根士丹利华鑫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

其中，业务格局单一成为合资券商去年亏损的重要原因。刘闵表示，细数国内合资投行，只有4家是全牌照的券商，其他都是牌照相对单一的券商。

据称，财富里昂证券曾被许可开展长三角片区的经纪业务，但由于没有业务连动效果，贡献非常有限。而作为投行，人力成本高企，但合资投行不同的是没有经纪业务等其他较为稳定的收入来源，项目多寡直接决定了当年的收入。

“监管部门对券商的监管严格，即便是单一业务牌照的投行子公司也按照全牌照公司那样对信息技术（IT）等中后台做出要求，这方面也导致成本过高。”刘闵说。

如果说合资投行是水土不服，那么在境外上市方面，跨国投行的优势也不再明显。刘闵觉得，这些年大型国企在海外上市越来越少，并且国内资本市场逐渐壮大也能满足企业的融资需求；跨国投行以前在中国香港市场独大，而现在大型的中资券商也在香港布局，已经形成竞争。

外资开放的变化

就在合资投行迟迟未站稳脚跟时，中国对外资的态度已有了一些微妙变化。前段时间，有报道称，出于国家安全考虑，国企被禁止使用外资咨询公司的服务，而咨询是跨国投行在中国的重要业务之一。

对此消息，跨国投行有一些不安。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表示，军工行业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已经不让外资参与，这与“去IOE运动”有点类似。“IOE”是服务器提供商IBM、数据库软件提供商Oracle和存储设备提供商EMC的简称，这三者构成了一个从软件到硬件的企业数据库系统，该系统占了全球大部分市场份额。

不过，刘闵称，投行业务并没有涉及最核心的安全信息，在人民币还没自由兑换的情况下，跨国投行对金融市场的影响是有限的，不会危及国家安全。

但是，相比银行、保险来说，合资投行获得的市场空间有限。刘闵称，外资银行在中国除了不能对个人吸收存款外，几乎其他的业务都可以开展，甚至可以设立100%持股的全资子公司开展业务，而合资投行的外资方持股比例不超49%。

目前，监管部门要求合资投行不能与中方股东存在同业竞争，因此中资券商必须将保荐与承销牌照剥离出去，这也决定了不可能对合资投行不闻不问，而合资投行中的外资方处境就比较尴尬，相当于向别人借了一块牌照。

这一点正体现在海际大和身上。按保荐牌照对投行业务进行划分，海际大和作为投行子公司，业务范围包括首发保荐承销、并购融资、跨境并购、市值管理等，而企业债业务、场外市场业务仍留在上海证券。

去与留，这是一个问题

如今，财富里昂证券正式更名华信证券，海际大和即将更名海际证券，原本的两家合资投行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证券时报记者获悉，日本大和证券株式会社并没有完全撤出中国市场，而是重新设立了一家大和日华企业咨询公司，依然为中日企业跨境业务提供咨询和并购服务。

曾经在摩根士丹利工作的王颖还是去了同城的一家合资投行，她说外资方派驻的高管实际上相当于双重身份，一方面做着A股项目融资，一方面为跨国投行承揽境外上市和跨国并购项目。

刘闵表示，当初跨国投行也是看好中国市场，先插上一脚再慢慢扩展业务。即便是对监管开放程度有保留意见的他，依然认为中国市场正在转型升级过程中，存在大量跨国并购机会。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摩根士丹利在欧美市场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而亚太区尤其中国区利润贡献很大，我们的奖金照发不误”，王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