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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协警的辛酸苦辣

本报记者 王伟健
2015年02月11日05:02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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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是警察,但百姓眼里,他们就是“警察”;他们收入不高,有时却要像警察一样“冲锋陷阵”。他们是警务辅助人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协警”(有的地方则称为“辅警”或“警辅”)。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已有各类警务辅助人员400万人左右,在一些发达地区,民警与警务辅助人员的比例高达1:3。

  警务辅助人员工资待遇如何保障?慢慢老去的警务辅助人员,他们的出路又在何方?这不仅事关数百万警务辅助人员切身利益,也关系广大老百姓平安生活是否有保障。无疑,警务辅助人员的职业保障和管理模式,是全面深化公安工作改革绕不过的一个话题。

       

  警务需要,百姓也离不开

  ●现阶段警务辅助人员不可或缺

  早上6点半之前,到昆山国际学校门口维持交通秩序。8点钟,这个路口的交通疏导完后,又要去其它路口维持交通秩序。9点钟到9点半,是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9点半到下午4点半,是巡逻时间。下午4点半到6点,晚高峰时间,又是维持交通秩序的时间。“有的路口要到7点才能疏导完”。这是江苏省昆山市长江路交警中队警务辅助人员章国红一天的基本工作情况。“像现在春运期间,则需要到高速公路收费口去检查长途客运汽车,这可能就要通宵了。”他说。

  王达从部队复员后通过考试到昆山市公安局陆家派出所从事警务辅助工作,作为监控信息研判员的他,主要从事查调涉案监控图像,从无数个画面中捕捉到嫌疑人的蛛丝马迹。“我喜欢这份工作。”王达说,利用视频监控按图索骥,利用图像资源进行信息研判,这是一份技术活,也是一份能发挥他特长的工作。2009年11月,王达刚到陆家派出所就接到受害人报警,称在陆家镇某处被一男二女带上一辆黑色轿车后,以借银行卡转账为名骗去现金5000元。王达协助办案民警通过查看案发地点周边监控录像,确定了嫌疑车辆,又继续通过监控录像跟踪查询嫌疑车辆,通过卡口抓拍图像进行分析比对,确定了嫌疑车辆的车牌号码。经过一系列综合性信息研判,最终锁定了嫌疑人,仅用3天时间就协助公安机关成功捣毁了一个跨区域诈骗犯罪团伙。

  算上当初的联防队,陈士同做了25年的警务辅助工作。“我原来在粮食局烧锅炉,大概是因为身材高大,所以让我做了联防队员。”2004年,昆山市公安局实行统一招录考试,陈士同通过了考试,正式成为一名警务辅助人员。25年里,陈士同经历过血与汗的考验。一次,他接到指令,有两名男子正在茶馆敲诈勒索。赶到现场时,歹徒正逃离茶馆。“站住!”同行的队友宗伟大声喊道。突然,歹徒掏出一把弹簧刀,猛地刺进了宗伟的左胸。“宗伟仍不放弃,与歹徒继续搏斗,又被歹徒刺中几刀,鲜血直流。”陈士同回忆道,他和另一名队友则围堵持刀歹徒,与随后赶来支援的民警一起,将两名歹徒抓捕归案。而此时,宗伟则被热心市民送到医院进行抢救。“抢救进行了一个通宵,我们就守在医院一个通宵。”陈士同说。

  审核、查验、组织驾驶员体检、考试、信息录入、送往车管所制证,这是昆山市锦溪镇交警中队的警务辅助人员张玉芳每天的工作;接待群众、办身份证、迁户口、暂住人口信息录入、出入境登记、入户通行证办理……这是陆家派出所户口协管警务辅助人员李琳的工作。

  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像苏州一样,我国城乡面貌发生巨变,许多城市外来人口急剧增加,人口流动极为频繁,社会治安形势日益复杂。在民警编制有限的条件下,向社会公开招录警务辅助人员成了不少地方的选择。近年来大量的辅助人员参与到警务工作的服务和管理中来。

  收入低待遇差,缺乏归属感

  ●警务辅助人员存在“临时工”困惑

  昆山市公安局辅管科科长张华说,多年来,由于受制于财政供养体系,经费保障相对不足,一直是警务辅助工作难以突破的发展瓶颈。

  2004年昆山成立警务辅助队伍后,警务辅助人员的工资收入基本上由昆山市和各镇两级财政全额拨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吃皇粮的差事。不过,当初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回忆前几年的情况,昆山市长江派出所警务辅助人员高杰说:“2005年我刚参加警务辅助工作时,一个月工资是934.5元。这在当时属于昆山的最低工资线,如仅靠工资收入,养家糊口都比较困难。”

  警务辅助人员的工资收入实行定额拨付,2005年的人头经费是2.2万元。“在这2.2万元里,还包括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大病救助基金、公积金及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等,扣除个人所缴部分,到手的工资年收入人均大约1.6万元。”高杰说。

  作为一直以来管理警务辅助工作的张华也承认,这个工作充满风险,收入不成比例,极大影响着这支队伍的士气,人员流失率高,让警务辅助工作缺乏延续性和归属感,队伍呈现出“临时工”的特征。

  “警务辅助人员工作辛苦,待遇也差,或许这些都不算什么,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没有一把辛酸泪?”高杰说,警务辅助人员的这把辛酸泪里,还有一种“被打了还只能忍着”的隐痛,有“有理无错也得赔礼道歉”的委屈,有“面对误解责骂也得笑脸相迎”的忍让,有“遭遇讥讽嘲笑照样心静如水”的大度。

  “打警察意味着袭警或妨碍公务,但我们被打,却只能忍着,因为我们的这身制服虽然和警服不一样,但同样代表着人民警察的形象,只能默默承受着。”高杰说。一天中午,高杰和队友小刘在辖区一家菜市场值勤巡逻时,发现一名男子正在偷窃一个正在买菜老太的钱包。就在那名男子窃得钱包的那一瞬间,小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抓住那名男子拿钱包的手,然后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一下子就把那名男子按倒在地上,并迅速给他上了手铐,准备与队友一起将那名涉嫌盗窃的男子带回派出所交由警察处理。“这时,有市民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在抓捕前应该先说服嫌疑人自动放弃抵抗,如果他动手反抗了,才可将他按倒在地,否则就是不尊重人权。”高杰一听,心里不服气,“照你说的这么做,那嫌犯早就趁机溜了。”因为说话口气生硬了点,那名市民听了很不高兴,对高杰说:“你只是一名警务辅助人员,又不是警察,没有抓人的权力,你态度蛮横,我要投诉你。”高杰不得不以“不应该对待群众态度粗暴”为由向那名市民道歉。

  这样的委屈,几乎每个在外执勤的警务辅助人员都遇到过。“我们没有警察的执法权,自然没有警察的权威,有些人对我们的工作不理解,说的话也难听。”章国红说起这样的委屈,止不住地叹气。一次,一辆违章停在路口的汽车造成了交通堵塞,章国红前去疏导,要求违章停车的男子迅速驶离。没想到那人冲着章国红发飙,以态度不好为由要投诉他,非要章国红赔礼道歉,否则便不开走。已经被堵了10多分钟的驾驶员们早已不耐烦了,纷纷要求章国红赶紧道歉了事。望着后面被堵得长龙一般的汽车队伍,章国红愣了两秒钟,最后咬了咬牙,对着那名违章停车的司机说了一声:“对不起!”而那名司机临走时,还冲着章国红来了一句:“一个小小的协警有啥了不起。”章国红说他那时气得想哭。

  而让王达感到担心的倒不是收入和待遇问题,作为一名“吃技术饭”的警务辅助人员,王达深深感到了职业的“天花板”。“我做得最好也只能是个警务辅助人员,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缺乏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通道。”他说,这是让他感到最为沮丧的事。苏州市公安局局长信箱里,也收到过这样的信件。“我是一名治安大队的防暴队员,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会老去,那么我们这些“警辅”该何去何从?我们的待遇又该是怎样的?出路又在哪里?”


  《 人民日报 》( 2015年02月11日 17 版)

(责编:胡挹工、王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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