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新型消費亂象”系列
誰來守護心靈“體檢報告”?

編者按:近年來,網絡購物、直播帶貨、在線服務等新型消費模式,以其便捷性、多樣性和互動性,極大地提升了消費者的購物體驗,催生了眾多消費新業態和服務新模式,但同時也滋生出一些新情況、新問題。今年“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即將來臨,人民網推出“聚焦新型消費亂象”系列報道,圍繞網絡心理測評、在線旅游宣傳、老年人網購等問題較為集中的領域,揭露行業隱患,助力廣大消費者共筑安全、舒心的消費環境。
“最近感覺狀態不佳,在網上做了心理測評,結果竟然顯示為抑郁症。”一位網友在某社交平台上發帖說,看到結果后,眼淚止不住地流,之后還出現胃痛、胸悶、肌肉酸痛等全身症狀。
正如定期體檢對維護身體健康不可或缺,科學的心理體檢同樣是評估和調整心理狀態的關鍵。
然而,網絡上五花八門的心理測評都有科學依據嗎?誰來為這些評估結果負責,守護好心靈的“體檢報告”?
網上心理測評,亂花漸欲迷人眼
正值春招,大四學生何雨(化名)面臨從學生到職場人的身份轉換,她希望通過網上的職業傾向測評,為自己提供一些求職參考。但看完結果后,她卻更迷茫了。
“網上有很多種職業傾向測評,測試的結果差異很大。”何雨無奈地對記者說。
在網絡和社交媒體平台上可檢索到多種與職業能力相關的測試。來源:網絡截圖
在網絡普及的當下,各類心理測評呈爆發式增長。以某心理測評網站為例,測試類型包括“職業評測”“性格測評”“社交能力”等多個類別,每個類別下又延伸出許多小分類。僅在“職業評測”一類中,就有“MBTI職業性格測試”“霍蘭德職業興趣測試”“GATB職業能力傾向測試”等約70個小分類。
這些測評有的標注免費,有的則標價幾元到上百元不等。同一主題、不同名稱的測評在問題內容、問題數量等設置上差異性較大。以“心理健康篩查測評”為例,可以搜索到十幾題到五六百題的多種測試版本。但哪種更有科學依據,普通民眾難以分辨。
近兩年,有媒體針對網上心理測評產生的問題做過報道。如有企業要求應聘者通過“人才測評”“職場性格測評”考核后,才能辦理入職﹔有的兒童心理測評簡單粗暴地將孩子定性為孤獨症、抑郁症,導致一些家長出現恐慌情緒,帶孩子過度檢查、甚至自行購買保健品“治療”等。
記者注意到,網絡平台上的心理測評,多以贏利為目的。如一些心理測評,以不同性格的“吵架能力排行榜”“招人討厭程度”“購物行為分析”等為噱頭,吸引消費者點擊,待測評結束后,隻有繳納費用才能看到結果,或在互動區等位置推廣產品、促銷等商業信息。
娛樂化商業化導向凸顯,需科學甄別
“網上有一些心理測評量表,其目的是為了吸引更多流量、銷售更多產品等,非但不能對心理狀況做出很好的評測,反而會產生諸多誤導。”在日前召開的國家衛生健康委新聞發布會上,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主任醫師喬穎指出,這些網絡評測工具存在“缺乏專業性的評估流程”“無法對心理狀態作全面的評定”“娛樂化和商業化的導向”等問題,需要科學甄別。
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心理精神科副主任醫師陳策告訴人民網記者,心理測評是一門專業的技術,需要通過專業程序進行,並由專業人士解讀結果。網上的心理測評量表,有些是國際上已通過檢驗、具備科學性的,但也有些是非專業人士自行編制,其科學性無法保障。且僅憑一兩個簡單的測評,根本無法做出職業選擇或性格特征判斷。
以抑郁症測評為例,中消協律師團律師、北京市廣渡律師事務所律師陳媛媛介紹,由於抑郁症屬於精神障礙的范圍,根據《精神衛生法》第二十九條規定,診斷應當由精神科執業醫師作出。未經診斷,心理測評量表直接得出抑郁症的結論,違反了上述規定,有關單位及責任人員根據不同情形均可能面臨相應的行政處罰。
心理測評還可能涉及侵犯個人隱私。中消協律師團律師、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斌表示,個人信息處理主體必須採取嚴格保護措施,不得過度收集個人信息,並且未經被收集者同意,不得向第三方披露敏感個人信息,否則構成隱私侵權,應承擔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等責任。
正視自己,學會“心理健康地生活”
在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研究員周明潔看來,以往被視為個人私事的心理健康問題,現在能夠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與討論,說明大眾更加正視心理問題,心理健康“去污名化”趨勢顯著。
“但與此同時,比了解心理健康知識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心理健康地生活’。”周明潔強調,許多人雖掌握了一些心理健康知識,可真正遇到問題,仍不知如何正確應對,亟需引起重視。
“網上的心理測評絕大部分是‘自評’工具,通過這些測試,可以對自己的性格特征、當下的情緒有所了解。”喬穎說,若發現存在某些心理問題傾向,一定要及時尋求專業機構的支持和幫助。
精神衛生服務與民眾健康生活息息相關。近年來,我國衛生健康管理部門一直致力於推動精神衛生服務建設,讓更多專業診療機構走近民眾日常生活。
在9日舉行的十四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民生主題記者會上,國家衛生健康委主任雷海潮表示:“現在有3000所左右的專業機構可以提供精神衛生方面的幫助和診斷、治療、康復服務”“目標是到今年年底每個地市都能夠設置一個心理門診或者睡眠門診”。
記者了解到,2024年,國家衛生健康委會同工信部設立了全國統一的12356心理服務援助熱線電話,現在全國已有7個城市實現全省號碼統一化。到今年五一,全國其他省市將都能夠統一使用12356熱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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