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袁璐 趙語涵

　　“堅持直營”的特斯拉正面杠上了“萬物皆可拼”的拼多多。8月14日，特斯拉被曝拒絕向拼多多“限時秒殺”頻道團購車主交付Model 3，引發大眾熱議。“拒交門”之中，雙方各執一詞，事件幾度登上熱搜榜單。特斯拉以“禁止轉賣”為由拒絕交車，拼多多則表示不存在訂單轉賣，支持消費者維權。

　　到底是特斯拉蠻橫還是拼多多破壞市場規則？商業競爭背后，是倍感焦慮的消費者。“我還是想早點拿到我的車，跟特斯拉協商一下，盡量交付。”目前仍被拒絕提車的湖北准車主張一（化名）對記者表示，如果一直提不到車，將選擇起訴特斯拉。對此，法律專家表示，巨頭之爭不能傷害消費者正當權益。

　　拼多多買家成特斯拉“黑戶”？

　　來自湖北咸寧的張一是名90后，在武漢做了近10年快遞員。7月26日，他經過激烈爭搶，從3萬個參與者中搶到了五個團購名額中的一個。倍感興奮的他，卻在8月13日被特斯拉當頭澆下一盆冷水。“特斯拉的工作人員突然告知我，訂單屬於轉售，沒有提車資格。”

　　早在拒絕交付事件前，拼多多和特斯拉已經“嗆”了起來。7月21日，拼多多聯合宜買車進行的特斯拉萬人團購活動中，Model 3團購車型價格比特斯拉官網定價低4萬元，比政府補貼后的售價低近2萬元。記者注意到，特斯拉當時就聲明稱，特斯拉未與拼多多或汽車交易平台有任何合作，消費者因上述團購活動產生任何爭議或權益受損，特斯拉不承擔任何責任，並保留追究相關方法律責任的權利。

　　張一告訴記者，取得團購資格后，宜買車方面聯系了他，告知他需要在特斯拉官網下單。“我就把我的身份証等資料發過去，在特斯拉官網注冊了賬號，我同意宜買車幫忙下單，也是他們幫我支付尾款。”對於這一做法，張一理解為宜買車方面只是代勞，下單買車和用車的都是他自己。“交完訂金后，特斯拉還指導了我怎麼付款的問題。我覺得這事應該沒問題，誰知道最后會被拒絕交付。”

　　讓張一更感意外的是，當他主動提出取消這筆訂單重新下單時，特斯拉的工作人員再度拒絕了他。“他們說我已經沒有購買資格了，被系統記錄在案了。等於這次買車，我直接變成了特斯拉的‘黑戶’。”

　　團購是否涉嫌“轉賣”成焦點

　　在接受記者採訪的過程中，張一反復表示，自己對特斯拉所謂的“轉賣”說法十分不解。“我不懂，是我個人的訂單，是我個人簽的合同，也是我個人上牌，這怎麼能叫轉賣呢？購車協議是我直接與特斯拉簽訂，不存在第三方。”

　　事實上，這也是特斯拉“拒交門”中，特斯拉和拼多多爭議的焦點。團購是否涉嫌“轉賣”？一位特斯拉內部人士告訴記者，特斯拉在服務過程中發現客戶在官網的購車訂單並非本人操作，而是拼多多平台用客戶的個人信息代為下單。客戶本人也向特斯拉明確告知了尾款是由拼多多支付，客戶已將全款支付給了拼多多。“此行為已經構成訂單轉賣，客戶實質上並未與特斯拉產生直接合同關系。現在不能兌現承諾的一方並不是特斯拉而是拼多多。”

　　拼多多方面則並不認同。“拼團標的由平台商戶宜買車發起，但運營方注意到特斯拉在活動次日調整了中國區訂購政策，原本需要支付2萬元可退的誠意金變成了不可退還的1000元定金，且由‘可轉讓這個訂單’變更為‘不可轉讓’。為了順利結束這波優惠活動，宜買車方面改由自己協助以消費者本人名義支付1000元。”拼多多秒拼事業群方面對記者表示，本質上宜買車變成了代為跑腿和支付的角色，且為消費者提供了秒殺到的2萬元活動補貼，但與特斯拉的合同方依然是消費者本人，並不涉及轉賣。

　　記者仔細查閱后發現，目前特斯拉的訂購條款確實並未禁止消費者購車時找第三方代付。同時，訂購條款顯示，特斯拉對“轉賣行為”的認定主要有兩個方面：構成轉賣，或者認定為其他非善意目的的訂單。

　　特斯拉或遭消費者起訴

　　截至記者發稿，張一訂下的特斯拉Model 3依舊處於“拒絕交付”狀態，他則做好了協商無果下用法律維權的准備。“如果一直提不到車，我要起訴特斯拉。”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游雲庭表示，就此次事件來看，仍是消費者本人直接在特斯拉官網下單，沒有任何証據証明這是“轉賣行為”。“隻要消費者下單並完成支付，特斯拉就理應履行約定，取消訂單、拒絕交付車輛做法沒有法律依據，構成合同違約。”

　　昨天下午，特斯拉也對“拒交門”做出了最新回應。“如果消費者願意通過特斯拉的正規途徑重新下單，我們將對消費者因此產生的時間與精力損失提供相應的彌補。如果車主決定起訴拼多多，特斯拉提供法律援助。”

　　對此，張一告訴記者，自己仍感到不解：“我第一次就是從特斯拉官方網站下單，這難到不是特斯拉的正規途徑嗎？”拼多多方面則對記者表示，會繼續積極配合落實張一的車輛交付工作，如果消費者本人希望維權，公司會盡最大努力協助消費者的權益保護。

　　特斯拉為何堅持拒絕交付拼多多團購車輛？有業內人士直言，這與其保護其直營銷售體系有關。與傳統車企不同，特斯拉一直以直營模式進行汽車銷售，而非授權經銷商鋪設銷售網絡。“這也是特斯拉為何選擇正面硬杠拼多多到底，除了找回被‘惡意營銷’的面子外，更重要的是，這關系到特斯拉未來的銷售模式能否被認可，關乎自營直銷與定價權。”

　　不過，在中國消費者協會專家委員會專家邱寶昌看來，巨頭的商業之爭應以不傷害消費者正當權益為前提。“如果特斯拉認為拼多多的行為侵害了特斯拉的合法權益，可通過協商和訴訟加以解決，但無論如何不能以此為借口，來拒絕履行消費者和特斯拉簽訂的汽車買賣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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