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是劉三姐的故鄉

　　□ 戴佔軍 文/攝

　　在廣西，在中國，提起歌仙劉三姐，幾乎沒人不知道。你若問“劉三姐的故鄉在哪兒”，肯定被人恥笑：“這是個問題嗎？”

　　的確，如果不是初次來到廣西明仕，我也不會發出如此傻問來的。

　　如大家所知，因了電影《劉三姐》這部經典作品，劉三姐被描述成了生活在桂林漓江岸邊人氏。於是，桂林成了她的家鄉，桂林山水，也由於她的歌聲而愈發“甲天下”起來。

　　這一訛傳，自然讓羅城人十分不爽。根據史學家和民間文化專家考証，廣西柳州的羅城下裡鄉藍靛村，才是劉三姐真正的家鄉。這位生活在唐代中宗年間的壯族農家女，原名劉三妹，自幼聰慧，天生麗質，嗓音動人，出口成歌，被壯家人奉為歌仙。關於她的傳說，民間有多個版本，但電影《劉三姐》所演繹的故事，在我看來是最順乎民心的。如今，羅城尚有“三姐歌殿”、“三姐望鄉”等遺存，足見柳州羅城與劉三姐關系密切。

　　不過，到過桂林，同時到過羅城的許多人，其中包括我在內，似乎更願意相信電影給出的結論。起初，我以為這是電影的藝術魅力所致，或是源自於我們對嬌俏的黃婉秋（劉三姐飾演者）的喜愛，但比較了羅城景致之后才意識到，其實是桂林山水，包括漓江、陽朔旖旎的風光，讓人覺得美麗的歌仙劉三姐，出自桂林山川風物間，才是最符合邏輯的。

　　家鄉、故裡、祖地等等歷史名人的“籍貫之爭”，近年來蘊含了巨大的市場價值和商業利益。如此來看，劉三姐真正的故鄉羅城，真是吃虧吃大了！

　　不過，我到廣西明仕，在鄉野間騎著自行車瘋跑，在河溪上順流漂游之后，不得不推翻了自己對劉三姐故鄉的原有認同，而生出個新的想法來——歌仙劉三姐，她的家鄉該不會在明仕田園吧？！

　　特別是當我穿過茂密的甘蔗林，與一邊唱山歌一邊勞作的壯家姑娘撞個滿懷﹔或是撐篙滑過河流間的鳳尾竹，被戲水的壯家小妹淋濕了衣衫﹔抑或是晨霧迷蒙、晚雲縹緲時分，循著歌聲、笑聲，在田埂、阡陌徘徊逡巡，試圖找到那歡聲笑語的來處……在那些如夢如幻、被詩情畫意浸潤的時刻，你自然會想起劉三姐，並想像著有黃婉秋那樣的一位妙人兒，出生成長在古朴的壯家干欄屋裡，在三月三的對歌時節，從閨房拋下一隻紅帶飄飄的繡球來。

　　是呢，當你到過明仕，體驗過那裡原生態的田園風光和尚未被打擾、尚未被異化的壯族風情，你才能明白，把這裡當作劉三姐的故鄉，是個順乎情理的選擇。

　　這一選擇，當然絕無褒貶桂林或是質疑羅城的意思，而是自我感覺明仕的美，才更適宜孕育、滋養像劉三姐這樣的一位壯族歌仙。

　　當然，作為考証而來的故鄉，羅城美得真實，美得更有歷史、文化底蘊，她讓傳說中的劉三姐，成為現實的存在，並轉化為祭壇上的神仙，讓人頂禮膜拜、研習傳承。而作為電影藝術化而來的故鄉，桂林美得秀麗，美得大氣，加之文人墨客傳誦經年，商業開發累積無度，桂林的美，已經有了一股子不容置疑、舍我其誰的霸氣。

　　而明仕呢？她既沒有羅城的人文積澱，也沒有桂林的驚艷奪人，有的只是不加修飾的純山真水，隨性散布的田疇村寨，以及水乳交融的炊煙雲靄和率直真切的笑語歌聲。

　　總之，明仕田園風光，是一種天然的存在，是一種被“城市化風潮”遺忘了的幸運，她無需開發，無需雕琢，也無需讓歷史或傳說走出棺槨現身說法，他本身的風貌，就契合了歌仙劉三姐的歌聲、氣質與精魂，那樣的純潔，那樣的質朴，那樣的婉約而又正直，讓美成為返璞歸真的具象存在。

　　對比明仕、桂林、羅城給我的不同感受，你就能明白為什麼我要再次認知劉三姐的故鄉了。

　　據說，最先發現明仕之美的，是后來成立了德天旅游發展有限公司並建設了明仕山庄的一位廣東商人。他原本是來廣西崇左市大新縣做荔枝生意的，意外發現了明仕田園之美以及跨越於中越邊境線上的德天瀑布群。如今，這一上世紀末才發現的風景區，已組建起了廣西德天旅游聯盟，使得大新明仕田園、德天跨國瀑布、靖西通靈大峽谷、武鳴伊嶺岩、隆安龍虎山等風景區，連接為一個整體，目前已成為繼桂林、北海、百色之后，廣西最熱絡的旅游線路。

　　我此次能有明仕之行，全因我受邀參加兩位朋友陳志文先生、梁波先生舉辦《笑容》攝影聯展，他們把展覽定在了地處明仕田園核心區的明仕山庄，遂讓我有了親近明仕田園和德天瀑布的機會。

　　他們的這個攝影展，副題叫做“總在明仕想到幸福”，其中有多幅作品，通過抓拍明仕壯族男女面部表情，表現了當地百姓對家鄉的幸福感、自豪感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

　　展覽設在明仕庄園一處壯族風格建筑的露台上。開幕那天，霧散雲開，頭上藍天如洗，四圍山環水繞，腳下碧波蕩漾。在明媚的陽光中，一叢叢凸起的山脊，勾勒出美妙的線條，盡顯喀斯特地貌的獨有風韻﹔而倒映在明仕河水面上的山體，清晰明麗，極富質感，仿佛大自然的彩色復印版，讓人分不出哪是山哪是水，哪是天哪是地。

　　攝影作品中被拍攝的一位壯族姑娘，也來到了聯展現場。她在鏡頭中的笑容，是對美麗中國、幸福中國的詮釋，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而她在現場的演唱，更讓大家情緒為之一振。

　　“唱山歌?，這邊唱來那邊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哎，不怕灘險彎又多……”

　　這不是劉三姐的歌嗎？我想起了上世紀60年代拍攝的那部電影，想起主演黃婉秋，想起劉三姐的電影故鄉桂林，更想起了她的真實故鄉羅城。

　　此刻，讓我把明仕當作劉三姐的故鄉吧。而我知道，哪裡有歌聲，哪裡有美麗和幸福，哪裡就是她的家。

(來源:中國質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