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工人 在中企升職買新車

自2000年中非合作論壇成立以來,中非貿易合作深入發展,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走進非洲。阿爾及利亞出租車司機哈克姆到中資企業工作后,有了自己的獨立住房﹔毛裡求斯的努阿裡十四年間換了3輛車﹔津巴布韋人西蒙在中國傳媒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此外,那些跟隨中國企業到非洲的員工以及進行醫療援助的醫生,也切身感受到非洲國家的發展變化。
非洲篇
中資企業崗位非常受歡迎
2018年是阿爾及利亞人哈克姆在當地中資企業工作的第12個年頭。
2006年之前,他還是一名出租車司機。那一年,他結識了兩名前往阿爾及爾進行工程項目籌建的中國鐵建工作人員,在和中方人員一同做了6個月“臨時工作”后,哈克姆正式加入。哈克姆今年47歲了,有3名子女, 2017年他還擁有了獨立住房。
“2006年時,我是一名出租車司機。當時兩位來阿爾及爾開創業務的中國人讓我充當司機,並輔助他們完成一些行政手續。六個月后,我們完成了阿爾及利亞東西高速公路中標段項目部的成立籌備工作。有一天,項目部中方領導讓我到會議室參加會議,沒想到,除了感謝我這幾個月的幫助,還問我願不願意成為公司的一員。”哈克姆娓娓道來。
2014年,哈克姆得到了升職機會,成為公司綜合管理部的行政專員。2015年,哈克姆再次升職,從綜合管理部轉崗公司人力資源部,成為了阿籍人力資源主管,負責一名阿籍員工從進入這家公司第一天到離職的全過程管理。哈克姆所在企業現有員工161人,當地員工為76人。
哈克姆所在的中國鐵建國際集團阿爾及利亞公司總經理徐華祥告訴北青報記者,除了工資待遇和福利,公司也重視對當地員工的專業培訓,2008年、2009年曾派100多個阿爾及利亞籍管理人員到中國培訓,現在這批人員已經走上重要的崗位了。
徐華祥12年前隨“鐵建大軍”來到了阿爾及利亞。阿爾及利亞常用語言是法語,徐華祥當年從零學起。“前段時間,徐總不經意間還考了助理‘中非命運共同體’用法語怎麼說,結果助理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徐華祥的同事崔玉玉說。
哈克姆表示,中資企業的工作崗位在當地非常受歡迎,“和中國人在一起工作,辦公條件好,工資從來不會延遲發放或者拖欠”。
“去年,我買房了。”哈克姆說,他申請的這套政府政策住房需要大約20萬元(當地平均工資2000元至3000元),是一套三居室住房。“因為我的崗位和收入非常穩定,所以政府優先考慮了我的申請”。
“今年我又換了一輛新車”
今年是努阿裡在北京建工集團國際工程公司毛裡求斯分公司工作的第十四個年頭。十四年間,他從一名普通的勞務工人變成了公司項目部的中層管理人員,結婚生子,買了一棟房子,還換了三輛車,“今年我又換了一輛新車”。
2004年6月,努阿裡剛到東南公路項目的時候隻有26歲,搬石頭、扛水泥、挖溝槽。半年之后,努阿裡則因為努力工作,被提拔為了工長。
公路工程施工前期涉及大量原有構造物拆遷工程、電力供水改線工程等,需要聯系和協調的部門十分繁雜,中方協調員工作難度高,責任大,各種關系一旦把控不當、處理不好,將影響到項目施工的進展。
此時,項目部的中方管理人員發現了努阿裡的另一項優勢,他是當地人,有一定文化基礎,還有工地上的工作經驗。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努阿裡便開始承擔外部協調工作。
在11.5公裡公路項目施工期間,項目部雇用了大批當地員工。每每出現勞資糾紛時,都是努阿裡來處理,三年施工期內,共計使用當地勞動力超過150人次,沒有發生過一起因勞資糾紛而影響工程施工的事件。
2008年,一中國企業光纜溝槽項目中涉及約30公裡的通訊溝槽開挖和埋管工程,分散在毛裡求斯各地,且絕大部分集中在城鎮和村庄。項目部組織了8支作業隊伍同時作業,遇到諸如挖斷水管、電信管等突發情況,努阿裡都要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聯系相關單位安排人員組織搶修。2013年6月,項目A7橋值班員在早晨交接班時發現北奔卡車被盜數千升柴油。努阿裡了解情況之后立即報警。經過調查,處理了當地脫崗的保安,處罰了中國值班的失職機務員工,警察局還抓到了偷油的當地人,為公司挽回了經濟損失。
現在,努阿裡已經是一名中資企業的資深員工,專門負責處理公司與毛裡求斯政府部門及監理的協調事務。
努阿裡告訴北青報記者,北京建工在毛裡求斯實施的一些項目,都是民生工程,極大改善了他們的生活,“比如,自從11.5公裡高速公路通車,從我家去島北的時間都大大縮短了”。
“在中國成為博士不容易”
今年6月,津巴布韋人西蒙在中國傳媒大學傳播學專業獲得了博士學位。
西蒙和中國“結緣”是源於一個教育項目——“發展中國家國際傳播碩士項目”,目前,已經培養了七屆來自50多個發展中國家的高級行政信息管理人員和媒體高端人才,非洲學員佔三分之二。
“在中國獲得博士學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過程可以說很難,還好最終拿到了這個學位。”西蒙說。
攻讀博士這幾年,西蒙參與撰寫了一部書籍,還在傳播領域核心學術期刊上發表了5篇論文。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經歷是,2017年,他獲得了“中國政府優秀來華留學生獎學金”。
“前些年選擇來中國留學的非洲學生並不多,當時非洲學生將西方國家視為求學的首選目的地。近年來,中國逐漸成為非洲國家學生求學首選目的地,這主要是中國和非洲國家在中非合作論壇機制下,展開的合作越來越多,比如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行動計劃中,就有教育和人文領域的合作內容。還有一個原因是中國高等教育機構教育質量的提高。可以預見的是,有了政府間的合作基礎,會有越來越多的非洲學生自費來華求學”。
談到中國文憑在非洲的競爭力,西蒙表示:中國在短時間內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除了經濟,在科技方面也取得了矚目的成就,越來越多的非洲國家也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而且其他地區和國家也認為中國教育方面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現在,西蒙已經回到家鄉,他朋友圈的“畫風”已經切換到非洲時間,不過,他說自己還會關注在中國舉行的中非合作論壇,並且還會繼續從事中國和非洲領域的研究事務。
中國篇
“埃博拉”肆虐時趕往疫區
從非洲回來兩年半,北京友誼醫院消化中心專家呂富靖在談到經歷過的那場埃博拉疫情時,感慨自己可能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2014年3月,西非國家幾內亞發現了首例埃博拉出血熱病例並迅速傳播,短時間內造成數千人死亡。4個月之后,由北京友誼醫院組建的中國第24批援幾內亞醫療隊抵達幾內亞,作為消化科內鏡專家,呂富靖是被幾內亞“點名”需要的專業技術人員。中幾友好醫院裡隻有一個上世紀80年代的纖維內窺胃鏡,本院的內鏡醫生杰塔,也隻能從事最基本的胃鏡檢查工作。
在埃博拉肆虐的疫區,消化道內鏡檢查屬於“高危”操作,由於沒有配備內鏡外接顯示器,檢查過程中,醫生的面部必須要緊貼內鏡的目鏡,患者的體液甚至血液就很容易通過吸引孔道濺到醫生的面部或口、鼻、眼黏膜,即便戴了口罩、眼罩和手套也不足以防護埃博拉。在呂富靖到來之前,當地醫生杰塔就曾感染埃博拉病毒,僥幸存活。“我應該是幸運的,做了這麼多內鏡檢查,幸運沒有被感染,也許是沒有遇到埃博拉病人,也許是接觸了,沒有被感染,在不知不覺中可能死神已擦肩而過,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后怕的。”呂富靖說。
呂富靖也收了杰塔做“徒弟”,去年,友誼醫院舉辦了針對“一帶一路”國家的國際培訓班,還特意邀請杰塔參加。
埃博拉疫情流行期間,醫療隊還協助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專家一起針對當地政府部門、衛生系統及部分民眾進行多場次的埃博拉防護知識培訓,幫助當地共同抗擊埃博拉疫情,足跡遍及幾內亞各地。
回國已經兩年半了,醫療隊的隊員們都希望將來有機會再回幾內亞看看,看看曾經開墾過的荒地、親手種下的芒果樹。“我學過的法語很多詞兒都忘了,但是‘中國醫療隊’還可以隨口說出來,當地民眾也經常把醫療隊挂在嘴邊”。
總統衛隊保衛營地的安全
朱啟輝現任中鐵二十局集團安哥拉國際公司副總經理、首席葡萄牙語翻譯。
2005年,朱啟輝來到非洲西南部國家安哥拉。出國前進行過15天短期葡萄牙語培訓的朱啟輝,和大多數中國員工一樣,白天冒著毒蛇襲擊、蚊虫叮咬之苦放線測量,晚上還要窩在帳篷內自學語言。憑著毅力堅持下來的朱啟輝,如今安哥拉總統為火車開通剪彩、交通部長等政府要員視察工地等重大外事活動中,都會全程擔任翻譯。
朱啟輝告訴北青報記者,2002年之后,安哥拉仍舊存在不安全因素,偷盜現象時有發生。所以企業會和政府有溝通機制,請總統衛隊的士兵給營地做安全保衛。同時,還要和當地政府以及治安機構取得聯系,一旦有事要及時請求支援。
外派非洲面臨的另一項挑戰是疾病,朱啟輝表示,“先說常見的瘧疾吧,這在非洲是一個很常見的疾病,我們就經常開玩笑說沒得過瘧疾就算沒去過非洲。”本來,他妻子也是一起駐外的,但中途得了瘧疾回國。
“我們企業走出去時,要帶著‘工地醫院’,每個點都會有自己的醫生和護士。遇到像瘧疾、血吸虫病等傳染病,會採取措施預防。”朱啟輝說,“我們開始選擇施工營地時沒有經驗,后來了解了就選擇開闊通風的高處安營扎寨。”
朱啟輝說,非洲的中國企業越來越多,“現在中國民企在非洲投資也特別多,像非洲的服裝鞋帽大多數都是來自於中國。對於我們建筑施工企業來說,希望中非有更好的合作機會,具體說就是把中國鐵路標准引進到非洲。目前非洲都是在修普通鐵路,什麼時候非洲國家真的能修高鐵了,那非洲馬上也就發展起來了”。
一年建設了上千套保障房
2004年8月2日,陳悅第一次踏上毛裡求斯的土地,成為北京建工集團在當地東南高速公路項目的工作人員。當時,他的行李箱裡帶了好幾盒中國產的清涼油,准備作為禮物送給即將見面的非洲兄弟。
毛裡求斯東南高速公路總長度17.253公裡,是毛裡求斯國內第一大橋梁工程、第一大跨度橋梁工程,更是陳悅參與境外施工的第一的項目。
因為人手少,陳悅需要身兼數職,從原材料運輸、技術試驗,到合同經辦等各類工作,都需要他親歷親為。
那裡全年分雨季和旱季兩個季節,東南高速施工的時候,趕上了當地台風,也趕上了多年難得一見的大旱。“雨季基坑都淹了,沒法干活,旱季喝水都成問題,隻能去5公裡外的河裡,用水車運回來”。
最讓陳悅印象深刻的是一場傳染病,這種病沒有中文譯名,他們根據音譯簡稱為“雞恐”,症狀與登革熱相似,項目部不到200人,倒下了幾十個。
東南高速公路項目之后,北京建工集團又在當地參與了社會保障房、污水管網、市政道路、機電工程等基礎設施的建設。毛裡求斯很多地方的污水管網都是從無到有,公路總裡程有30公裡至40公裡,保障房還有4000多套,平均一年有1000套都出自北京建工。陳悅告訴北青報記者,毛裡求斯有不少白人背景的企業,但他們大都參與的是商業項目,中資企業更多參與的是基建項目,這讓中資企業在當地的知名度頗高,過海關的時候提起“BCEG”(北京建工集團),工作人員都知道。
在毛裡求斯工作了14年,陳悅也看到了這個國家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的變化。剛來的時候,為了給女朋友打電話,他買了一厚摞的IP電話卡,每次打電話撥號都要撥兩分鐘。現在網絡順暢,微信就可以隨時通話。還有一個變化是中國人變多了,“現在一年得有十幾萬游客,特別是過年,雖說是在非洲,但看著就跟海南島似的。”陳悅開玩笑說。本版文/本報記者 趙萌 董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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