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量化宽松的退出时机与溢出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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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央行行长年会25日在美国怀俄明州落下帷幕，本次会议主要讨论了全球央行非常规货币政策效应及未来退出量化宽松所产生的风险等问题。

自2008年爆发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央行，相继实施量化宽松政策刺激经济复苏，主要措施包括降低短期利率和从商业银行手中购入大量长期资产。通过这两个手段，美、欧、英、日央行把宽松货币政策效应传导到国际金融市场，令新兴经济体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随着经济形势逐步好转，美国等发达国家开始考虑退出量化宽松。目前，尽管美、欧、英、日央行均没有具体退出量化宽松的时间表，鉴于量化宽松在全球金融市场和对新兴经济体的溢出效应，量化宽松的退出时机，仍是各国普遍关心的经济议题。

经济表现决定美国何时退出量化宽松

在美国经济步入复苏、就业状况有所改善、通货膨胀率不高、房地产销售改善的情况下，美联储开始考虑“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美联储8月21日公布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货币政策例会纪要显示，美联储大多数高层认为，如果美国经济持续改善，可以考虑在今年晚些时候缩减第三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3）的规模。

市场普遍推测美国“退出”量化宽松时机最快为今年9月。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约瑟夫·盖农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少人认为退出的时机点应该在9月，但我更倾向于晚些时候，比如说今年12月。”盖农认为，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是否退出、何时退出，关键要看未来几个月美国经济的整体表现，尤其是就业市场和通胀数据的表现。美国进步中心经济学家亚当·赫什则大胆预测，2013年内，美联储不会轻易采取任何缩减购债规模的行动，以目前增加就业机会的速度来计算，要实现美联储设定的6.5%失业率目标，至少要到2022年夏天。在赫什看来，有关量化宽松的退出时机仍不成熟。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美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肖炼表示，美联储退出时机是否恰当，主要依据两个指标：一是失业率下降到6%—6.5%以下；二是通货膨胀率上升到2%—2.5%以上。过早退出量化宽松将使美国经济复苏夭折；过晚退出将导致通货膨胀的风险。完成退出时间可能在明年三季度前后。

欧、英、日央行继续维持量化宽松

最近，英格兰央行和欧洲央行决定，将短期利率维持在0.5%的历史低点，以继续维持经济复苏，不会退出量化宽松的信号十分强烈。比利时鲁汶大学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纪月梅认为，影响欧洲央行决定的最主要因素是通货膨胀率，其水平不得超过2%。这也是以德国为首的部分欧洲国家特别是北欧国家考虑是否支持量化宽松的主要依据。从今年的通胀数据看，已经实施的量化宽松措施并没有引发通胀风险，1.2%的通胀水平还不足以引发担忧。再加上目前困扰欧元区的问题是内部和外部经济增长缺乏动力，整体失业率，特别是发生欧债危机的国家，如希腊、葡萄牙、爱尔兰、西班牙等国的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欧洲央行应该还会继续维持宽松货币政策。

日本央行至今尚未设置退出量化宽松的时间表，而是强调“在没有实现2%通胀的目标前，将维持宽松政策”。不过，根据日本综合研究所发布的《8月日本经济展望》报告，日本要在两年内实现2%的通胀率目标非常困难。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民间部门的复苏尚需时日，物价上涨动力不大；二是习惯了长期通缩环境的消费者，对物价上涨的预期不强，企业很难将价格上涨转嫁给消费者。日本嘉悦大学经营经济学部讲师徐一睿向本报记者表示，从日本经济结构来看，2%的通胀率几无可能实现。

需要负责任、审慎地考虑量化宽松政策

在G20框架内金砖国家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与会代表认为，当前世界经济复苏尚不稳固，近期部分发达国家提出的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计划，导致大量资本从新兴市场国家流出，本币贬值，金融市场波动，对新兴市场国家和全球经济复苏造成负面影响。

在谈到退出宽松政策可能产生的外溢效应时，盖农认为，包括IMF在内的国际机构已发布多项报告，认为量化宽松政策的走向不会对其他经济体，特别是新兴经济体造成过多影响，最多只会造成其货币相对贬值。

对此，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资深研究员大卫·斯托克顿表示，在美联储货币政策正常化的同时,会伴随全球金融市场的持续波动，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可能会受到这种波动的影响，但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受到的影响可能会更加明显。

中国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对外经济研究所国际合作室主任张建平表示，美国的货币政策对全球经济以及发展中国家都有重大影响，美国应当以更加负责任的大国态度，审慎考虑量化宽松政策。

由于美元是全球金融市场上的主导货币，对全球市场的流动性扮演着关键角色。美国量化宽松收紧过快，一方面会限制流动性，使全球资本流动放慢，部分资本可能撤离发展中经济体，正如印度目前所遭受的痛苦。另一方面，由于发展中国家在贸易与投资结算上对美元的依赖很强，美国退出量化宽松会引发外汇市场汇率波动，使美元升值，从而对脆弱的经济复苏和市场产生更大的不确定性。最近发展中国家货币竞争性贬值，引发了外界对于是否会发生经济危机的担忧。

同时，从贸易投资方面来看，美国退出量化宽松有可能导致投资品的贸易萎缩，对发展中国家的进出口均产生负面影响，令大宗商品需求复苏和价格进一步疲弱，黄金等贵金属价格下跌，粮食等大宗农产品市场价格进一步波动，制成品产业受到影响。

另外，如果美国过早退出量化宽松，有可能会造成政策的反复和摇摆，引发市场波动不断加大，周期性的行业进入正轨风险提升。由于美元是世界货币，美国可以根据情况对国内经济进行政策调整，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调整将是被动的，滞后的，这增加了市场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使得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进行宏观调控难度加大。

（本报华盛顿、布鲁塞尔、东京、北京8月26日电  记者廖政军、刘歌、田泓、彭敏）

《 人民日报 》（ 2013年08月27日 2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