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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一場玩轉全球的QE大冒險

2012年12月25日07:58        手機看新聞

  ——專訪知名經濟學家、瑞士信貸董事總經理陶冬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即將過去的2012年,全球經濟走得可謂艱難。歐債危機硝煙再起,中國出現了增長“降檔”,加上美國年底面臨的陡峭“財政懸崖”,世界經濟復蘇再次頻頻亮起紅燈。

  危難之際,央行再一次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從歐元區、到巴西、到澳大利亞、中國,降息再次被決策者們頻頻動用。美聯儲在今年9月13日宣布正式啟動QE3,將這輪量化寬鬆浪潮推向了新的高潮,三個月后,QE4不期而至。同時加入QE競賽的還有英國、歐元區和日本。

  2012年的最后幾周,伴隨著“世界末日”的喧囂,世界經濟反倒是依稀重現了失去多時的“正能量”。即將開始的2013年,世界經濟會否一舉重拾動能?量化寬鬆的浪潮又將如何發展?帶著這些廣大讀者關心的疑問,上海証券報記者日前專訪了知名經濟學家、瑞士信貸董事總經理陶冬。

  美國

  “財政懸崖”可控 “財政斜坡”難躲

  上海証券報:記得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您曾對我說過,全球經濟不確定性持續上升,增長進一步放緩。那麼眼下您又會怎樣來評價明年的形勢的呢?誰會脫穎而出?誰又會拖后腿?

  陶冬:我對明年經濟的判斷是,不確定性開始減少,但全球增長依然乏力。全球的增長前景明年會有所改善,不確定性有所下降,這可能是明年最大的好事。相對2012年,過了財政懸崖之后,美國的增長不確定性會少一些,中國的增長不確定性也會少一些。但是增長的力度並不強。

  歐洲已經在衰退,日本也在衰退之中,明年會陸陸續續從衰退中爬出來。美國經濟會不會衰退,取決於財政懸崖問題的解決,如果財政懸崖問題不是很“壯烈”的話,相信美國經濟明年還可以實現2%的增長。

  上海証券報:提到歐債就不能不提財政懸崖,您覺得美國會落崖麼?

  陶冬:這段時間大家談得最多的是美國的財政懸崖。在我看來,美國存在“財政斜坡”,但懸崖是沒有的。因為美國的財政問題目前是可控的。

  今天和去年11月的最大區別是,美國大選已結束,兩黨的黨爭還會有,但不會是死去活來、你死我活之爭。我相信財政懸崖的兩黨談判道路會非常曲折,不排除到年底或者年底后的那一天還沒有達成協議。但美國是一個白宮、一個國會、一個美聯儲,到最后可以達成一個協議。至於能否找出一個可持續的可靠解決方案,我沒有信心。但隻要他們願意把問題往后拖一年,至少就會對美國是正面的影響。因為過了財政懸崖后,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會大幅減少。

  歐洲

  希臘西班牙警報暫緩最擔心法國

  上海証券報:歐債危機似乎出現了緩解,金融市場也有回暖跡象,您是否還認為歐債是個大問題呢?

  陶冬:歐洲曾經一度彌漫著硝煙,大家認為歐債危機在迅速惡化,歐元有一天也許會破產。但過去三個月,歐債危機逐步向好的方向發展,歐洲國家發債成本明顯下降。這一切都功歸於歐洲央行,歸功於德拉吉。我們相信,隨著希臘救助金發放,西班牙局勢的暫時穩定,歐債危機進入了一個相對的緩沖期。

  但我們目前看到的,不過是恐慌峰值之間的一段平靜。歐債危機並未真正結束,歐債危機的核心是財政收支結構性的缺陷,隻有通過增加財政收入、減少公共開支來解決,靠貨幣政策不可能得到真正解決。

  美、日、歐三大經濟體中,歐洲的債務總量是最少的,債務佔GDP的比重也是最低的,但危機恰恰在歐洲,為什麼?因為歐洲是邦聯政治體系,美國是聯邦,日本是中央政府。中央和地方之間的關系是老子和兒子的關系,兒子掉河了,老子肯定會跳水去救。但德國和西班牙、希臘只是鄰居關系,救救急可以,但要跳水舍命相救不大現實。最近歐洲領導人會開會討論建立歐洲銀行聯盟和更嚴格的財政紀律,但這些都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財政支付補貼,換句話說,經濟上強勁的德國願意資助弱小的國家。由於邦聯的政治體系,短期內德國可能願意付一點錢,但錢永遠付不夠。10年以內歐元破產仍有可能,眼下只是中場休息。

  上海証券報:明年來說,有沒有什麼時間點讓您擔心?或者說,有沒有誰可能成為下一個希臘?

  陶冬:明年2月到4月份,西班牙有大量國債需要續期,那個時候,西班牙問題可能卷土重來﹔另外一個是,意大利總理蒙蒂已宣布辭職,這會給意大利在明年2、3月大選前后帶來新的不明朗因素。但對我而言,歐債危機最讓人擔心的是法國。目前為止,所有人都把法國和德國並列為歐洲的兩大核心國家,是歐洲穩定的支柱。但實際上法國經濟基本面在迅速惡化,到明年年中,法國的失業率可能達到13.5%﹔法國經濟中的消費和稅收對失業率非常敏感,一旦經濟下滑,法國的財政收入狀況會比目前的預期差很多。一旦評級機構對法國進行第二輪評級調整,明年法國出事才是歐洲我最擔心的事情。

  日本

  量化寬鬆重心由美國轉向日本

  上海証券報:量化寬鬆是2012年貫穿始終的主線,展望2013年,QE似乎仍是主基調之一。您怎麼看明年主要發達經濟體明年的貨幣政策調整?

  陶冬:我認為,量化寬鬆政策的重心接下來將從美國轉向日本。

  除非美國真的跌落財政懸崖,明年美聯儲可能不會再加大寬鬆措施,這也將是自金融危機爆發以來頭一回,美國沒有在新的一年中祭出新的寬鬆政策。

  相比之下,日本央行的貨幣政策可能向盯住通貨膨脹轉移,尤其是安倍當選首相后,日本央行的量化寬鬆幅度可能會增加。過去是每個月固定的債券購買計劃,以后可能變為,在沒有達到既定通脹目標之前,央行每個月將購買不設上限的國債,通過這一途徑來注入流動性。

  實際上,美國量化寬鬆最強烈的時期可能已經過去,基本上就維持目標的水平。但日本可能在增加新的流動性。

  中國經濟一時半會還快不起來

  陶冬是我認識的國內經濟學家中,對國際經濟形勢看得最透、最准的一個。但作為瑞士信貸的亞洲區首席經濟學家,陶冬對中國經濟的深刻認識才是他的“金字招牌”。

  觀察近期的固定投資等指標,陶冬認為,中國經濟已經見底。不過,在他看來,當前幾乎所有的增長反彈動力都來自基礎設施。換句話說,今天拉動經濟企穩回升隻有一個動力——公共開支。

  “中國經濟的核心問題沒有得到解決,民間投資消失了。哪怕是現在經濟企穩,民間投資還是沒有出現。”陶冬直言。“少了民間投資,中國經濟今后幾年也就是8%左右的增長,快不起來。”

  今年11月份,中國的工業生產重新反彈至兩位數增長。很多人都為此歡呼雀躍。但陶冬認為,任何人要是對於中國經濟可能重新回到過去兩位數的強勁增長抱有“奢望”,甚至依此投資,最終肯定會失望,會輸得很慘。

  “今天中國經濟沒有V型反彈的底氣和動力,也不會有V型反彈的政策。更可能出現的是1997年到2003年我們所見到的一個長期的底。”

  今天中國迫切需要的,在陶冬看來,是結構性的改革。回顧歷史,上世紀80年代初,百廢待興,中國推出了農村改革,以體制上的突破,帶來生產力上的突破,帶來了6年左右的好光景。90年代初,經濟再次出現僵局,鄧小平提出了開放經濟特區,吸引外資流入,為中國成為“世界工廠”奠定了基礎。本世紀初,中國經濟再次陷入泥沼,並且碰上亞洲金融危機,中國適時加入WTO,又是以體制上的突破帶來了結構上的變化,拉動了生產力的提高。

  “今天,中國已消耗前幾次結構性改革帶來的紅利,迫切需要一次新的體制上的突破。”陶冬說。中國政府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2007年就提出了經濟轉型。但剛好碰到了西方金融危機。陶冬認為,在這期間,中國也或多或少受到西方印鈔和財政刺激的影響。

  在陶冬看來,這些反周期的擴張政策,可以“托一托經濟的底,讓經濟增長沒有那麼難看”,但是很多這些政策,都是在維持,不是在突破。“少了體制上突破,就沒有生產力的提高,經濟就很難有突破,中國就很難回到過去我們習以為常的那個勇猛的中國。”

  2013貨幣戰爭新元年

  這場危機以美國開始,歐債為中場節目,最終可能以新興市場泡沫破裂作為結局。當哪一天QE退出提上日程,受傷最深的不是美國、歐洲或日本,而是新興市場。

  貨幣戰爭新元年

  對於亞洲等新興經濟體而言,無休止的量化寬鬆政策可能帶來諸多風險,資產泡沫、通脹乃至金融市場的穩定。《紐約時報》日前撰文指出,西方大量印鈔所導致的熱錢涌入,為亞洲經濟前景蒙上陰影,這本身就足以成為2013年威脅全球經濟增長的一大不確定因素。

  在“世界末日”前兩天,女總裁拉加德領導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罕見地鬧起了內訌。

  IMF下屬的獨立評估辦公室本月19日發布了一份報告,炮轟IMF一直以來就知道無端指責新興經濟體過多累積外匯儲備,而不去認真調查促使各國儲備黃金和外匯的原因,特別是各國對於日益龐大的國際資本流動(俗稱“熱錢”)的擔憂。這讓拉加德和其他IMF高管人士非常惱火。

  IMF的內訌絕非獨立事件,尤其是在當前的特定時期。

  QE“無上限”

  以美聯儲為代表,今年,歐元區、英國、日本和美國在內的發達經濟體幾乎無一例外祭出了量化寬鬆措施,而且大多都不止一次。

  在美國、日本,當局更是想出了“無上限”的QE。本月,美聯儲推出了所謂的QE4,而面臨政治壓力的日本央行干脆搞起了“QEX”!

  展望2013年,QE競賽似乎還看不到頭。在最近發布的《2013年世界經濟形勢與展望》中,聯合國的經濟專家們警告說,世界經濟仍處在另一次大衰退的邊緣,歐元危機激化、美國財政懸崖以及中國經濟“硬著陸”等風險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導致全球經濟蕭條,並以1%至3%的速度衰退。

  可以預見,2013年依然會是一個流動性極度寬鬆的年份。匯豐全球首席經濟學家斯蒂芬·金恩指出,新一輪的全球量化寬鬆,正在威脅到金融穩定。匯豐特別提醒亞洲經濟體注意日本政策的外溢效應。主張激進貨幣政策的安倍晉三即將成為日本新首相,明年日本央行可能被迫實施更高的通脹目標,進一步加大寬鬆力度。

  新興市場“早晚有一劫”

  分析人士注意到,當前亞洲可能正在回到2010年的局面,資金正在大量涌入新興亞洲。而野村的亞洲經濟學家蘇博文也指出,就淨資本流入而言,亞洲明年可能迎來“豐收年”。

  根據野村編制的一個壓力衡量指標,最近幾個月亞洲資金流入的壓力已出現上升。目前的指標雖低於2010年的高峰,但卻達到了2011年5月之后的最高位。

  大量“熱錢”涌入,已經給亞洲亮起了風險預警的“黃燈”。以房地產為例,亞洲很多經濟體的房價再度大幅上漲,韓元等亞洲貨幣也持續升值。對於中國香港等地的房價泡沫風險,IMF已提出了公開警告。

  政策當局則已在開始著手應對潛在風險。韓國上月宣布了一項限制銀行持有外匯債務的措施,旨在增加該國在資本流向突然逆轉時的抗風險能力。香港則引入了一項限制本港居民購樓的新稅種。

  回到本文開頭的IMF鬧劇,事實上,隨著近年來QE政策導致國際資本流動大幅增長,一直反對新興經濟體干預熱錢的IMF也在悄然改變立場。在本月初的一份報告中,IMF公開表示,支持成員國“在特定情況下”採取措施管控跨境資本流動,即熱錢。

  在西方“無限QE”的大背景下,貨幣戰爭再次成為熱門話題。有意思的是,這一次提出這個詞的不再是巴西這樣的新興經濟體,而是出自QE的制造者之一——英國。

  即將卸任的英國央行行長金恩本月公開表示,對於包括英國在內的西方國家而言,繼續加大QE刺激經濟的效果已經非常有限。反倒是,這樣可能會激發明年全球爆發全面的貨幣戰爭。在美國、日本爭相通過QE貶值本幣的背景下,其他國家也不得不採取相應措施影響匯率,以免失去出口優勢。

  中國香港金管局總裁陳德霖最近憂心忡忡地指出,QE或許可以達到預期的刺激經濟復蘇的效果,但這一非常規手段也有可能引發令人擔心的后果,即QE會擾亂發達國家在危機之后本應經歷的減債過程,最終導致資產價格大幅下滑和持續波動。

  這樣的負面影響最終可能在新興市場體現最為明顯。瑞士信貸經濟學家陶冬認為,新興市場“早晚有一劫”,當哪一天QE退出提上日程,受傷最深的不是美國、歐洲或日本,而是新興市場。“這場危機以美國開始,歐債為中場節目,最終可能以新興市場泡沫破裂作為完美結局。”(上海証券報)

(來源:上海証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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