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新興際華集團共有約8萬人,但總部隻有58名員工。如今的國有企業,早已不是“機構臃腫、人浮於事”。
國有企業中冶科工集團投資失誤,國資委啟動了追責程序。如今的國有企業,早已不是“干好干壞都一樣”。
國有企業中國建材集團,每次兼並都採用股權交換的方式。如今的國有企業,正在帶動越來越多的民營企業並肩發展、共同致富。
……
今天的國企,已是脫胎換骨的新國企。最重要的標志,是管理體制的改變。
今天的國企,已是市場主體的新國企。很顯著的變化,是經營方式的轉變。
經過三個階段的改革,國有企業實現了政企分開、政資分開
提到國有企業,有些人的印象還是“負盈不負虧,政府全兜底”。在計劃經濟時期,國企的確如此。那時候,國企的特點在“國”——國企是行政機構的附屬物,政府部門直接插手企業經營管理,企業生產什麼產品、生產多少、賣給誰、賣多少錢都要上報主管部門決定,賠了賺了都是政府的,對員工沒有淘汰機制,虧了錢照樣給員工漲工資。
然而,改革開放以后,計劃經濟時代的國有企業管理體制就顯得與市場格格不入了。也正是從那時起,國有企業管理體制改革拉開帷幕。國資委首任主任李榮融介紹,國有企業改革大體經歷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改革開放一直持續到上世紀90年代初。其間,通過擴權讓利、實行承包經營責任制等措施,國有企業實現了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初步分離。
然而,走向市場的國企又暴露出很多新問題——社會負擔重、歷史包袱多、冗員嚴重。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作出《關於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要建立適應市場經濟要求,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現代企業制度。這成為第二階段國企管理體制改革的起點。
2000年前后,黨中央、國務院下定決心,撤掉了國有企業頭上的政府主管部門,輕工部、紡織部等成了協會,隻管行業不管企業。
但新問題又隨之產生:主管部門沒有了,誰來代表國家管理國企?實際上,對國企而言是走了一個“婆婆”,來了一群“婆婆”:財政部管錢,經貿委管企業生產經營……
“婆婆”太多,企業運營流程十分繁瑣,有時上一個小項目,要蓋十幾個章,常常是項目審批下來了,市場時機也錯過了。李榮融回憶,他在企業工作時,就有過兩個項目審批8年的經歷。人們對國企“辦事拖沓、效率低下”的印象也多是來自那個時期。
“婆婆”太多,卻沒有人真正對國有資本保值增值負責。國資委副主任邵寧說:“那時候,誰都可以名正言順地過問企業內部事務,可一旦企業做壞了,誰都沒法承擔責任,因為責任說不清楚:到底是管人的沒管好、管事的沒管好、還是管資產的沒管好呢?”
因此,雖然這時國有企業名義上已經和政府部門分離,但是實際上仍然是虧了錢就去找政府,而政府就隻好下令銀行給企業貸款。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餃子貸款”:快過年了,企業發不出工資,就向政府伸手,政府就會讓銀行給企業貸款。
十年前國資委的成立,真正給國有企業“斷了奶”。黨的十六大提出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2003年,國家和省、市三級國資委成立。國有資產出資人初步到位,從政府機構設置上真正實現了政企分開、政資分開。這個時候,國有企業的特點向“企”偏重,真正成為了市場的法人實體和競爭主體,改革的目標也轉向了增強國有經濟的活力、控制力和影響力。
從“婆婆”變“老板”,採用市場化手段管理國有資產
各級國資委的成立,從機構設置上實現了出資人到位,給國企管理體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國資委的成立,基本解決了長期存在的管資產與管人、管事脫節的問題。“通俗地講,就是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有了唯一責任人——如果國有企業經營的不好,就要打國資委的板子。”邵寧說。
而這個“責任人”,又與企業以往的“婆婆”們大不相同。國資委是受國務院委托依法履行出資人職責的機構,根據《企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暫行條例》規定,國有資產監管機構不行使社會公共管理職能,政府其他機構、部門不履行國有資產出資人的職能。作為出資人代表,國資委所關心的是投資回報,是項目賺錢不賺錢,當然還有企業是否履行了社會責任。而至於企業投資項目對公眾會有哪些影響,比如環保、安全、產業政策等,則是政府部門的職能范疇。國有企業和其他所有制企業一樣,接受政府職能部門的監管﹔也和其他所有制企業一樣,隻要符合國家法律法規,上不上項目應該由出資人說了算。
“以前政府既是出資人又管公共事務,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這也是一些部門和地方出現腐敗的體制性原因。而政府公共管理職能與國有資產出資人職能相分離,政府公共管理職能加強了,同時國有資產出資人的職能也會得到加強。”李榮融說。
最顯而易見的體現,是國資委不直接插手企業生產經營活動,而是採用市場化手段管理國有資產,嚴格限定以股東方式履行出資人職責,充分尊重企業法人財產權,充分尊重企業自主經營權。“對國有企業而言,國資委不是‘婆婆’而是‘老板’。”國資委研究局局長彭華崗說。
這個“老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產核資,摸清家底。在此基礎上,它又和所有“老板”一樣,建立了一套業績與獎懲緊密挂鉤的考核體系,並制定了一套監管制度,包括財務監管、監事會監管、產權監督等。“中央宣布我是第一責任人,責任光是我扛那是不行的,我沒那麼大本事。這個責任必須落實,必須傳遞,核心就是建立公平、公正的企業國有資產經營業績考核體系。”李榮融曾經這樣說道。
考核不僅起到了激勵約束作用,而且還引導著國有企業的發展方向。2010年開始,國資委全面實施了經濟增加值(EVA)考核。經濟增加值,是指企業經營利潤在扣除全部資本成本之后的所得。企業隻有利潤高於資本成本才能為股東創造價值。實行EVA考核之后,國有企業開始有了資本成本的概念,企業管理、分配、使用資金的效率更高,而且從銀行貸款更謹慎。企業盲目擴張、非主業投資的沖動得到了有效抑制,國有企業更注重發展的質量和效益,更注重可持續發展。
所有者的收益權如何體現?在過去,國企經營困難,根本談不上國有股東的收益。而隨著國有經濟布局和產業結構戰略性調整,我國建立起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制度。李榮融說:“沒有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就無法兌現出資人的收益權,國有經濟布局結構也很難調好。”2007年起,國有企業開始上繳紅利,讓更多人分享國企發展的成果。
自主經營、自負盈虧,新國企逐步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
新的管理體制,成就了“新國企”。
新國企擁有更多的自主經營權——
國資委隻定戰略不管戰術,在主營業務范圍內,企業上項目可以自主決定。“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說國有化工企業投資一個化工項目,不管投資規模多大,都可以由企業自己做主,但它要做非主業投資,比如要造飛機,就得跟國資委商量,必須經過國資委同意。”彭華崗說。這不僅簡化了企業運營流程,大大提高了國有企業運行效率,而且還實現了投資決策責任清晰化。
新國企自負盈虧,不吃偏飯,也不再拖累國家財政——
如今,政府部門無權干預企業運營,也就無權強求銀行出錢救企業了。而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制度的建立,使社會公共收支預算與國有資本經營收支預算分離,公共財政隻補貼承擔公共服務職能的企業,其他國有企業徹底沒了財政“偏飯”。加之國資委作為出資人,如果哪個國有企業經營不下去了,為了實現國有資產整體保值增值,就要壯士斷腕、撤資止損。“現在國有企業的情況是,如果經營不好,該倒閉就倒閉。”邵寧說,“華源、三九這些國有企業就都倒閉破產了。”
新國企產權結構更多元——
沒了財政偏飯,企業要發展,錢從哪裡來?國企如今和其他所有制企業一樣,隻有向市場要資本:有的在境內外上市﹔有的引入了國內外戰略投資者﹔還有的企業,在二級公司中與民企、外企進行股權置換,實現了國企、民企、外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邵寧說:“我們現在做的,是使競爭性的國有企業通過上市實現多元化,使它變成公眾公司。這能使這些企業徹底市場化,徹底多元化,而且使這些企業的國有資產徹底資本化,這樣流動性就非常好,進退都非常容易。”
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加之考核體系的激勵約束,令新國企煥發無限活力:中化集團下屬的遠東宏信公司隻有2000人,卻創造了超過20億元的利潤,人均利潤超過百萬元,達到了國際水平﹔中國建材集團按照市場化方式推進聯合重組,吸納了480多家不同所有制企業,退出了218家劣勢企業,內部結構大規模調整﹔憑借適銷對路的品種和獨有的價格優勢,神華集團的煤化工聚烯烴產品在電子交易網站挂牌1小時就被搶購一空……活力充沛的國有企業,是全國人民最寶貴也最具升級潛力的財富,為中國走向共同富裕奠定了重要物質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