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給重慶“女纖夫”們一些掌聲

5月16日，重慶“印象武隆”亮相第十六屆中國（重慶）國際投資暨全球採購會（簡稱“渝洽會”）開幕式，現場表演“川江號子”，數十名青年男女手握纖繩，赤腳上陣展示當年川江航道上男女纖夫拉纖的艱辛。

一石激起千層浪。表演剛落下帷幕，成千上萬的網友批評猶如海浪般而來。有人指責表演方出於商業目的，不惜挂女纖夫的“頭”賣青年女子的“肉”﹔還有人認為這是在褻瀆重慶、褻瀆重慶的女人。

對川江航道上纖夫們的生存狀態不了解導致誤讀乃至誤傷。筆者曾長期生活在長江邊上，小時候曾目睹過纖夫們艱辛的勞作。部分網友們不了解川江纖夫包括女纖夫，川江號子。因為機器船代替了人力船，高峽出平湖，棧道消失了，隻看到現在，沒看到歷史有的甚至忘掉歷史。

烏江上的纖夫們是裸著身子的。由於他們常在江邊走，時而泅水，時而伏壁，身上又套著結實的纖繩，穿著衣服既會把衣服磨破，也容易生病，因此裸纖是既原始又最為合適的勞作方式。世俗和羞澀讓位於生存之艱，無論男女。

唐代詩人王建有詩雲：“半夜緣堤雪和雨，受他驅遣還復去。夜寒衣濕披短蓑，臆穿足裂忍痛何。”凜冽的寒風刺得人骨頭發疼，冰冷的江面傳來裂足般的疼痛，纖夫們行走在江邊上，任憑雨雪吹打，拼了命地要拉出擱淺的船隻。

從詩中不難想象纖夫們的生活境況。俄國名畫《伏爾加河上的纖夫》讓世界為之動容，同樣也是纖夫，隻因有了列賓這位心系人民疾苦的畫家，纖夫的形象在俄羅斯民眾中被膜拜與尊崇，其畫才會被收藏於聖彼得堡俄羅斯國立美術館。

中國纖夫的命運其實也一樣的，隻不過少了那樣的一個畫家。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纖夫的存在對於歷史都是一種反思。

沒有民謠中“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的浪漫，而是“手把卵石腳蹬沙，纖索勒骨似刀刮”的沉重。銅鑄的腰杆鐵打的臂膀，女纖夫拉動了如山一般的貨物，與激流作斗爭，與命運相搏，承擔起了女人本不能承擔的重量。

如今，隨著現代交通工具的興起，這一被當地人稱之為“在血盆裡抓飯吃”的職業已經漸漸地消失。新中國在七十年代炸毀了烏江上的暗礁，重修了水道，增加了機動船，烏江上再沒了纖夫的身影。纖夫，從此成為歷史。

纖夫的生活是貧困和艱苦的，代表了整個中國曾經的苦難，因此，他們的遠去既解脫了自己，也見証著中國的發展進步。歷史需要傳承、苦難更應銘記。

當“印象武隆”以傳承為使命，藝術再現“川江號子”、“女纖夫”時，我們應該心生敬畏與景仰。“印象武隆”喚醒我們即將消逝的記憶，幫我們找回“堅忍不拔、團結協作、頑強拼搏、樂觀豁達”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