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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漂”的故事:一邊被動適應 一邊改變香港

2014年03月22日14:16    來源:南方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港漂”的故事:一邊被動適應 一邊改變香港

人來人往的廣州東火車站,經常能看到“港漂”一族的身影。羅子欣 攝

“港漂”同學相約到蛋糕工作室烘焙蛋糕。(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隨著中國社會結構持續而深刻的變動,“漂”已經成為現代人非常普遍的一種生活狀態。曾幾何時,“北漂”一詞凝聚了多少在北京打拼的異鄉人的喜怒哀樂﹔近幾年來,另一個和“北漂”一樣包含了特定人群復雜情緒和獨特經歷的詞,正在互聯網上悄然涌現——“港漂。”

  “港漂”主要是指在香港接受高等教育,畢業后選擇留港工作的人群。2003年以前,去香港高校念書的內地學生還不多,大約一年隻有數百人。他們拿著高額獎學金,在香港高校深受重視,畢業之后大多在香港獲得一份體面的高薪工作。他們被稱為“新香港人”——融入香港社會,以香港為家。

  2003年以后,香港批准內地自費生赴港,大批內地學生涌至香港讀書。2008年,香港進一步放寬政策,開放內地畢業生留港就業。據不完全統計,2012年赴港就讀的內地學生多達13000人,其中60%是自費赴港讀碩士的學生。在融入香港的過程中,文化差異、競爭壓力、情感困惑、社會環境等多方面的挑戰,使得這些年輕人成為漂泊感很重的一個群體。於是,“新香港人”很少再被提及,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有“無根”、流浪色彩的“港漂”。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地緣、語言等方面的親近性,“港漂”一族當中廣東人佔了相當大一部分。近日,南方日報記者採訪了幾位來自廣東的80后,和他們一起分享了“港漂”一族的夢想與奮斗,快樂與哀愁。

  男生 篇

  關鍵詞:文化差異

  “一邊被動適應,一邊改變香港”

  Ken是1986年出生的廣州男孩,目前在香港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從讀書到工作,今年已經是他在香港的第5個年頭了。說起“漂泊感”,他坦言目前已經不強烈了,尤其是經歷了最艱難的頭三年之后,現在可以說是“獨在異鄉不是客”了。

  “一開始,特別是讀書的時候,每次進出關口都不是滋味。人來人往之中,身體的撞擊、聞到的不雅味道、看到的不良習慣,對我的沖擊都很大。現在這種感覺已經越來越不明顯了,我們都在互相影響著、改變著。”

  說起當初一起來港的朋友,Ken說“一年棄港”的最多,留下來的都是朝著“香港身份”努力的。Ken從香港大學畢業之后就一直待在香港,工作方式上他說自己已經完全“香港化”了。“內地的朋友經常和我說他們要喝酒應酬,‘人情社會’之類的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在香港工作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下班之后同事之間不會有非常多的聯系,很多人說這是香港人特有的冷漠,但我覺得,這只是他們待人處事的方式,他們對人還是友善的。”

  Ken的月薪已經接近3萬港幣,相比入行最初已經上漲了兩次,在“港漂”一族中算是相當高的了,他自己也比較滿意。Ken是一個樂於融合的年輕人,他喜歡觀察香港人都愛干些什麼,喜歡感受那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文化差異”。閑暇時候,他也會和香港朋友一起吃飯喝酒。他眼中的香港人,無論男女老少都特別喜歡去茶樓“嘆早茶”。另外,香港人非常享受很晚吃飯這件事情,香港本地人很少去“蘭桂坊”之類的地方,他們喜歡去太子、佐敦和旺角的街頭小酒吧。“這些酒吧很特別,非常中西融合,裡面既有西式的酒吧感,還會有中式飯菜,你能想象香港年輕人拿著高腳酒杯喝著香檳、啃鳳爪這件事情麼?”

  有時候Ken也會和香港朋友聊聊時下熱門的電視節目。他發現,曾經作為“文化輸出地”的香港,漸漸有轉變成“文化輸入地”的勢頭。例如,之前熱播的綜藝節目《爸爸去哪兒》,就很受香港年輕人的歡迎。“我能感受到內地和香港的角色和位置,一直在發生改變,很多‘港漂’覺得自己是在被動適應香港,其實換個角度來看,我們也在改變和影響著香港。”

  因為工作上的需要,Ken正准備考取工程師牌照,目標是獲得香港居民身份証。除了香港優越的社保福利之外,Ken最大的動力是“旅行的便利”。他說:“我和女朋友都很愛旅行,成為香港居民就意味著擁有130個國家及地區免簽的福利,這對於許多年輕人來說,都是很誘人的。”

  關鍵詞:身份認同

  “工作上是香港人,親友眼中是廣州人”

  余南雁的“港漂”經歷有著特殊的家庭淵源。他的母親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成為香港居民,深以為憾。在廣州上大學時,余南雁讀的是城市規劃專業,本科畢業后,他順理成章地申請到香港大學攻讀城市設計專業碩士,畢業之后供職於一家澳洲建筑設計公司的香港分部。與一般的“港漂”不同的是,余南雁還同時是一個“北漂”,因為工作關系,要在北京和香港兩地飛來飛去。

  剛來到香港的余南雁,因為承載了家人的夢想和期待,內心也有一絲特殊的優越感。然而,4年之后,這種優越感逐漸消失了。“獲得‘香港身份’,通常需要7年,我和身邊的朋友都有一種類似坐牢的感覺,好像被困在這裡不能動彈。‘港漂’朋友聚會的時候都會說,拿到身份就趕緊走了雲雲。這7年感覺很漫長,我們或多或少都有在這個彈丸之地虛度青春的感覺。”

  正因如此,余南雁很珍惜北京和香港兩地跑的機會。對比內地和香港,他坦言更喜歡香港人的工作態度和方式。“在香港工作,人際關系相對簡單,你可以當著上司的面據理力爭,甚至出言不遜他們也不會怎樣,工作歸工作,分得很清楚,這是他們專業性的體現。”

  而在生活上,他更青睞北京的多元化。“在香港吃早餐,大家在茶餐廳看到的餐單都是一樣的,咖啡、多士加煎蛋,在北京,你可以找到地道的蘭州拉面、陝西肉夾饃、山東燒餅,選擇會多很多。”

  這種多元化除了地緣因素,他認為更多是由香港和北京兩地不同的人口構成決定的。“北漂”的人來自全國各地、各種階層,而“港漂”的來源相對單一——大多都是接受了一定程度高等教育的專業人士,努力或被迫地融入“香港文化”。

  作為一個男生,余南雁對消費、購物並不瘋狂。他還深深覺得,除了消費,香港這個城市並不能提供多樣化的精神需求,繁華的背后是相對單一的價值觀。“這可能和我所處的階層和收入水平有關,我還沒有辦法去享受屬於香港這座城市的豐富性,但以我現在的收入水平,在北京生活會有更豐富的選擇,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很多“港漂”都會有一種“身份模糊”的錯覺。余南雁說:“工作上,我會告訴別人,我是香港人,在朋友、家人的眼裡我是廣州人。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更希望自己是一個‘國際人’。”對於是否會一直留在香港,他還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如果我家人和女朋友都希望我留在香港,我會繼續留下來﹔但從我個人事業的角度來看,未來如果在其他新興市場,例如中東甚至印尼等地方有著更好的機會,我會慎重地考慮離開香港。我覺得身份不應該是一個束縛。”

  女生 篇

  關鍵詞:人情困惑

  “最后那一刻,我隻想逃離”

  小敏畢業於廣州外語外貿大學英語專業,她從小就是香港無線電視明珠台的鐵杆粉絲,最愛看該台的外國節目,尤其喜歡字幕翻譯的風格,覺得非常“國際化”。獲得浸會大學翻譯學專業的碩士學位之后,她選擇留港工作。她形容當時的自己“一往無前”,“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

  剛開始找工作時,小敏處處碰壁,她發現翻譯專業的畢業生在香港可選擇的就業方向很窄,專業優勢也並不明顯。最后,她被一個會計師事務所錄用了,擔任的是文職工作,最初工資隻有1萬港幣多一點,和她原先的期待相距甚遠。

  工作上,小敏踏實、肯干,也非常努力,但香港人近乎瘋狂的工作節奏,仍然讓她感到意外。她沒有辦法准點吃飯,晚上8、9點鐘才吃晚飯是常態,通宵趕材料更是家常便飯。“身邊的同事都很‘搏命’,下班根本沒有時間可以和朋友、家人聚餐,周末休息時間也不固定,大家都活在高壓之下。”

  和很多同齡女孩一樣,小敏熱衷時尚,愛看港劇。下班之后,她經常會去附近的商場走走逛逛,最愛去崇光、西武、時代廣場。“看到漂亮的時尚單品,我就會感到放鬆。我總會想,等我再賺多點錢,就能買更多、更好的東西。”

  就這樣,小敏在香港過著簡單的“三點一線”的生活——家、商場和事務所,平淡、安穩,甚至有點蒼白。身為潮汕女孩,她的粵語說得並不好,她自嘲自己的語言能力根本不能讓她擁有豐富的社交生活。“香港的同事特別善於與客戶溝通,但往往不帶個人情感,下班之后也不會聯絡感情,關系很疏離。”高強度的工作和淡漠的人際關系,讓小敏越發感到孤獨,最初結識的“港漂”朋友也陸陸續續離開了。“他們回去后,都在商務部、外交部、外企等地方工作。在香港,我基本沒有朋友。”小敏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小敏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身邊留下來的“港漂”女孩基本上都是單身。她也曾和香港本地男孩結伴用餐,“他們特別喜歡談論數碼產品,但面對女孩,似乎並不健談。我們很不一樣,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幾次下來,小敏再也沒和香港男孩有過類似“約會”的經歷。

  “對於一個女孩,能否找到歸屬感還是看愛情的歸宿。”小敏說,“香港的女孩子似乎特別淡定,我沒有看見同齡的女孩著急談戀愛,她們總是在工作、在購物。”

  現在,小敏已經回到廣州,在一家外資企業工作,還有了一個男朋友。“我還記得離開的那一天,看著滿大街琳琅滿目的商業廣告,忽然覺得特別壓抑。漫天的廣告好像都在告訴你,隻要有錢就可以填補失落感和空虛感。但是最后那一刻,我隻想逃離。”

  關鍵詞:職場高壓

  “在香港的經歷讓我變得更強大”

  珊珊16歲那年就立志要成為一名新聞記者。讀本科的時候她和新聞專業擦身而過,畢業之后她申請了浸會大學新聞傳理學院的研究生,攻讀國際新聞。

  珊珊是廣州人,粵語很流利,乍一看和香港本地女孩沒有什麼差別,融入香港對她來說並不困難。“我們一個班20多人,來自五湖四海,香港本地學生隻有3個。”珊珊性格活躍,還在讀書期間,就在老師的推薦下去香港商業電台實習。新聞行業本身就是高強高壓型行業,再加上香港人非同一般的快節奏,讓她初次嘗到了吃不消的感覺。

  畢業后,珊珊和朋友租了一間40平方米的套間,小到“除了兩張床,就放不下別的了。”兩個來自廣州的“港漂”女孩蝸居在一個小套間裡,相互依偎,周末有空,兩人會一起買菜、做飯、煲湯,有時她們也會叫上身邊的“港漂”一起聚餐,有意營造家的感覺。“和香港本地人不是做不了朋友,只是他們沒辦法和你感同身受。”

  珊珊的室友曾加班到凌晨,忙完便是一頓嚎啕大哭,兩人相互安慰,幾乎一宿沒睡。“在家人身邊始終有依靠,到了另一個城市工作生活,所有的東西都要自己承擔,隻有一同漂泊的人才能理解。”

  在朋友眼中,珊珊是一個“女超人”,有著旺盛的精力,不滅的斗志,她也調侃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女漢子”,從生活到工作都是自己一手包辦。她覺得香港職場上的女性都是“女漢子”,“特別獨立、干練,不會因為是女性就甘居人后,在新聞行業更是如此。”

  珊珊記得,進電台的時候,是台長親自面試她的,“他非常看好我,覺得我身上有香港人那種拼搏精神,骨子裡很好強。”

  她並不認為香港是一個高效而冷漠的城市,相反,她覺得香港也有細膩的溫情。有一次,她上了小巴發現自己沒帶錢包,沒想到兩個同車的香港人立馬站起來,爭著幫她把車錢給付了。“他們只是聽到我有困難就主動來幫我,在他們看來,可能就只是禮貌之舉,但這件小事一直溫暖著我的心。”

  后來,珊珊又在香港寬頻的香港頻道工作了一年時間。“我很清楚自己,去香港就是為了奮斗,為了能夠實現新聞夢想,很多人雖然漂在香港,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這份逐夢的專注,也讓她無暇顧及戀愛。她淡淡一笑:“自顧不暇的時候,戀愛就太奢侈了。”

  回廣州后,珊珊繼續在媒體做記者,周末她會經常陪在父母和朋友身邊。她沒有透露她離開香港的原因,只是一再重申,對於兩年多的“港漂”生活,她非常珍惜,也很感恩。她坦言:“香港的女孩穿一樣的西裝,用一樣的品牌包,追求一樣的生活和未來,我覺得她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有個性。我在那邊吸收了我認為好的品質,再加上我自己的思考,‘港漂’的經歷讓我變得更強大。”(記者 鐘琳)

(來源:南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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