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首都柏林,生活著不少經濟水平較低的土耳其移民。圖為靠擺攤為生的土耳其移民在整理貨架。 |
德國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移民目的地,在首都柏林街頭隨處可見外來移民的身影。 |
在征戰2014年世界杯的德國國家足球隊中,可以看到厄齊爾、博阿滕等具有移民背景的德國人面孔,不同膚色、不同血統的球員代表德國征戰賽場,是民族認同和移民融合發展的一個縮影。然而,在足球場下,德國吸引移民和促進融合的工作依然任重道遠。
根據經合組織的研究報告,德國已經成為繼美國之后全球第二大移民目的地。自上世紀50年代德國引入外籍勞工以來,移民與融合就是德國社會不斷探討的問題,移民帶來的社會、文化和民族的矛盾沖突也給德國政府帶來挑戰。
找到身份認同總是十分困難
在德國生活的外來移民需要更好地融入德國社會,這一點在德國當今社會毋庸置疑。然而在上世紀,德國政府沒有充分意識到這個問題。貝克爾·耶爾馬茲向記者回憶說,自己1979年跟隨父母來到德國時隻有13歲。一年后,他進入入學預備班,“當時我們60個土耳其孩子被分成兩個班,班上隻有土耳其孩子,分別有一個土耳其老師和一個德國老師給我們上課。”當時的政策考慮是,這些人反正15年后又要回到土耳其,所以讓他們自己待在一起,學習自己的文化。
30多年后,作為柏林土耳其裔德國人團體的主席,耶爾馬茲告訴記者,“這個政策是非常短視的。很多當時政策的后遺症反映在土耳其移民身上。”耶爾馬茲說,在將近40年的時間裡,德國政府什麼都沒做,沒有考慮未來如何建設一個共同的社會。
耶爾馬茲認為,政府當年的不作為導致移民融合遇到許多問題。柏林人口與發展研究所發布的報告以經濟和社會生活水平達到社會中等水平作為移民融合的標准。報告認為,土耳其人和有土耳其背景的人在德國的融入水平最低,失業率為16%,其中青年失業率為19%。在經濟上融入較差是因為第一代土耳其移民的教育水平較差,其后代的教育情況也與之相似。盡管大多數土耳其裔覺得在德國生活感覺還好,但與德國人相比,他們覺得自己不被社會承認。
多麗絲·納哈萬迪是“土生土長”的德國人,她父親是伊朗人,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伊朗人在德國的境遇比土耳其人好些。盡管如此,無論是在德國還是在歐洲其他地方,總是有人要問她從哪兒來,為什麼能說一口這麼好的德語。“我來自紐倫堡。”她帶著禮貌的微笑回答說。納哈萬迪對記者說,對於移民來說,找到自己的身份認同總是很困難。
引入專業人才保持經濟競爭力
隨著德國的經濟發展和人口老齡化加劇,需要外來移民已經成為社會共識,移民的重要性得到聯邦政府層面的承認。2013年,德國政府在執政協議中寫道:移民對我們生活的富裕和文化的多樣性作出重要的貢獻。
根據經合組織的研究報告,德國已經成為繼美國之后全球第二大移民目的地。2012年約有40萬人來德國長期定居。柏林人口與發展研究所近期發布的報告認為,德國社會總體對於移民的接受度在提高。德國人意識到,能否在經濟上保持競爭力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外國專業人才的引入。報告稱,到2050年,德國20歲至64歲的勞動力人口將減少1100萬。
這份報告顯示,在2005至2010年間新來德國的移民當中,受過高等教育的移民比例為35%,而德國本土居民在這方面的比例僅為20%。
為了吸引更多專業人才來德,德國政府開始發力。聯邦經濟和能源部以及德國工商總會最近公布了外國專業人才法律框架效果分析,對外來專業人才移民法律的實施進行評估。分析肯定了德國對歐盟藍卡制度的實施,並且認為德國提高了合格的專業人才移民的可能性。
2010年12月,柏林成為德國首個擁有《融合法》的聯邦州,為移民參與社會事務提供法律基礎。根據柏林政府融合和移民部門公布的信息,柏林地區公共服務崗位和公有企業新招員工中,20%有移民背景。
柏林市融合問題專員莫妮卡·呂克女士認為,這一發展趨勢令人振奮。她說,雖然目前在所有領域展現社會多樣性的目標還沒有實現,但在不同管理層面和公有企業中已經有了許多好的實踐案例。
文化隔閡與排外情緒依然存在
盡管政府層面在作出努力,但德國社會對移民仍然隔閡難消。此外,排外勢力也是移民所擔心的:從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針對外來移民的連環殺人案,到前聯邦銀行董事會成員蒂落·扎拉青的種族歧視言論。耶爾馬茲認為這是一個社會問題,有人利用人性的弱點傳播恐懼,而這些恐懼有可能導致極端主義。他本人也是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想要殺害的88人目標之一。
在德國的一些地方,移民的涌入令當地政府社會服務和保障支出增加,遭遇了財政困難。對此,柏林人口與發展研究所的報告認為,盡管有10%的移民沒有教育背景,但“貧困移民”仍不是一種大規模現象。
上世紀50年代,德國剛剛開始引入移民的時候,外來移民的受教育水平普遍較低,當時德國需要的是廉價勞動力,而現在德國更需要工程師和信息技術方面的專業人才。但總是有人認為“移民搶走了自己的飯碗”。
在柏林政府的融合和移民部門工作的納哈萬迪認為,應該給來自移民家庭的孩子更多關愛和展現才能的機會。她對本報記者說,土耳其裔孩子學業較差的原因之一是老師的不信任。“孩子對老師的不信任很敏感,往往容易對自己失去信心,因此他們需要更多的關愛和輔導。”
無論如何,如何更好地適應勞動力需求,建立開放的勞動市場,為移民提供語言和專業技能培訓,使他們可以盡快開始新的生活,是包括德國在內的歐洲國家將長期面臨的艱巨任務。
(本報柏林6月29日電)
《 人民日報 》( 2014年06月30日 2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