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國依賴高額的儲蓄和投資、充裕的勞動力供給以及不斷採用先進技術,經濟快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近幾年來,我國政府開始強調經濟轉型、產業升級,控制地方政府債務,追求增長質量,經濟增長速度有所下降,這引起國內外對中國經濟的擔憂。
其實,中國經濟增長的潛力還很大,我們應該充分發揮儲蓄和投資率高的優勢,大力提高投資的效率,保持經濟持續增長。
經濟學界最近三十多年關於經濟增長的實証研究都顯示,投資與經濟增長正相關。也就是說,投資佔GDP比重高的國家經濟增長率高。這些年來,西方發達國家也一直試圖增加儲蓄、投資和資本積累。然而,他們儲蓄率低,經濟增長主要靠技術進步。
近年來我國鋼鐵、水泥等行業出現生產能力過剩。所以,一提到投資,人們馬上會想到這些行業,認為不要再強調投資。另外,一些工礦企業的發展造成環境污染,引起人們的反感。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些原因而停止投資,關鍵是要找對投資方向,把資金投在該投的地方,投在需求高的地方,提高投資的效率。
需要看到,我國正處在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過程中,工業化程度與發達國家還有很大差距,產業有待升級﹔農業尚未實現大規模經營﹔服務業在總產值中佔比尚小﹔環境污染有待治理﹔公路、鐵路、橋梁、城市交通(道路,天橋,地鐵)、水電氣、污水處理體系和公共衛生設施等基礎設施也有待增加。可以說,很多領域的投資需求仍然很高。
當前,我國儲蓄率在50%左右,處於較高水平。我們一定要不失時機,把儲蓄轉為投資,提高投資效率,保持經濟持續增長。如何提高我國的投資效率呢?
一是加強對政府投資的規劃和監管。如前所述,我國還有大量的基礎設施亟待建設。然而,我國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存在的問題也必須受到重視,比如缺少長遠和合理的規劃,有的工程質量差,粗制濫造。例如,道路、橋梁塌陷,建筑物裂縫,等等。
二是提高產品的質量。從日用品、醫藥品、耐用消費品、交通運輸工具、生產設備、到基礎設施,我們都要下大力氣提高質量。例如我們雖然生產了大量鋼材,但高質量的鋼材還得進口。如果不講質量,隻圖便宜,偷工減料,不僅造成資源嚴重浪費,也使投資效率大打折扣。
三是重視新技術採用。諾貝爾獎得主索羅發現,美國長期人均收入增長的80%來自技術進步。技術進步是提高生產效率的關鍵,我們要積極參與國際合作,吸收國外先進的科學技術成果。自主創新需要長期的投入。我們需要改革教育和科研體制,盡快破除教育科研領域的官本位制度,把最優秀的人才吸引到科研第一線,做好基礎科學和應用科學的研究。我們還要鼓勵企業把新技術運用到生產中去,提高我國投入的效率。
四是積極參與國際經濟競爭,努力增加出口。國際競爭能促使生產效率提高。當年日本和亞洲“四小龍都”採取了出口導向的政策。改革開放后我國的經濟發展也在長時間內得益於鼓勵出口的政策。但是,過去十來年,中國的出口被認為打亂了世界經濟平衡,人民幣被迫升值,我們不再理直氣壯地鼓勵出口,加上成本提高,造成出口放緩。據世界銀行統計,2013年出口佔GDP的比重德國為45.6%,韓國53.9%,馬來西亞81.7%,印度25.2%,世界平均水平為29.8%,而我國出口僅佔GDP的23.3%。據國家統計局最新數據,今年7月,我國出口同比下降8.3%。因此,我們應急起直追。
五是調動國有和民營企業的投資積極性。國有企業的改革正在緊鑼密鼓進行,其中要義之一就是提高投資效率,減少重復和低效率投資。民營企業處於激烈競爭中,創新和生產積極性高。我們也要在市場准入、銀行貸款等方面,像對待國有企業和外資一樣對待國內民營企業,鼓勵民營企業做好、做強、做大。
總之,我國目前儲蓄率很高,人口老齡化問題還不嚴重,加上正處在城市化進程中,發展的潛力還很大。努力將儲蓄轉化為投資,大力提高投資效率,我們就可以保持經濟持續增長,促使我國的人均收入和國民財富不斷增加。(作者系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北京大學中國公共財政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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