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楊舸說,從數據上看,仍然存在人口向“北上廣”等大城市集中的趨勢。
國家統計局北京調查總隊公布的報告顯示,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北京市共登記常住人口1961.2萬人,與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十年共增加604.3萬人,增長44.5%。平均每年增加60.4萬人,年平均增長率為3.8%。外來人口增長是北京市常住人口增長的主要因素。
北京市常住人口中,外省市來京人員為704.5萬人,與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外省市來京人員增加447.7萬人,平均每年增加44.8萬人,年平均增長率為10.6%。外來人口在常住人口中的比重由2000年的18.9%提高到2010年的35.9%。這意味著,從2000年到2010年這十年間,北京的外來人口翻了一倍。
北京市統計局、國家統計局北京調查總隊在今年初聯合發布的數據中提到,2012年年末,北京常住人口2069.3萬人,比2011年末增加50.7萬人。其中,在京居住半年以上外來人口773.8萬人,增加31.6萬人。
“這是高於中小城市的增長水平的。由於大城市的人口生育水平低,人口自然增長率低,人口的增加主要依賴外來人口。”楊舸介紹。
楊舸的老家在江西,博士畢業后,她同樣面臨工作城市的選擇。“假設回到老家,隻有省會的幾所高校可以任職﹔在北京,競爭多、機會多,有更多的科研機構、更好的職業發展平台。”
毫無疑問,大城市能給年輕人提供更多的機會和就業崗位,也能開拓視野、增長知識。楊舸說,“從一個簡單的數字就能看到北京的優勢,北京有多少電影院,三線的小城市又有多少電影院?此外,在教育資源、醫療資源等方面,大城市與小城市還存在很大的差距。”
“當然,當一個社會都在加緊腳步前進時,也會有人想把腳步慢下來,因此有人選擇‘逃離’北上廣。”楊舸認為,在一個陌生城市,外來人口容易被邊緣化,因此,人口的融合問題是研究的重點。“我們應該構建社會的安全網絡,這不僅包括物質上的,還包括精神層面的。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完善外來人口的社會保障,改善他們的工作環境和條件,加強他們的社會參與,包括政治參與。”
“從一個城市管理者的角度來說,面對大量人口,以及其可能引發的交通擁堵、空氣污染、資源短缺等問題,他們的壓力很大,想要把人口疏導出去。因此,有些地方搞‘引高限低’引進高端人才,限制低端人口﹔有些地方搞‘騰籠換鳥’,將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到內地。”
“但是一個城市的發展需要不同層次的勞動力,人口不是‘平白無故’地集聚。例如一些城鄉結合部的零售業,並不需要太高端的勞動力,自然有適宜的人群集聚在那兒,城市的發展離不開這批人﹔又如北京的國貿,金融業發達,自然就限制了低端人口的進入。”
在楊舸看來,在大城市生活的年輕人必然面臨著生活成本上升的問題,“說起來有些殘酷,但這就像物種進化一樣,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
楊舸說,由於房地產價格的高企,我國大城市生活成本上升的幅度,比處在同一發展時期的其他國家上升得更明顯。房地產泡沫讓物價水平“一下子提高了許多”。盡管人們寄希望於政府對樓市的調控,以期達到理性水平,但即便樓市不存在泡沫,房價的上漲也是趨勢。“因為需求在增長,人口仍然在向北上廣集中”。
復旦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任遠認為,“逃離北上廣”的現象不能被忽視。一線城市過高的生活成本和競爭壓力,使“移民”環境惡化,導致青年幸福感降低,引發部分人“逃離”。
此前,由中宏保險與《理財周報》聯合發起的“中國中產家庭幸福指數調查”的結果也印証了這一點。此次調查結果是通過對全國10個城市7萬余名20~40歲中產收入人群發放問卷統計所得。
調查結果顯示,重慶、四川、江蘇、福建四地幸福指數最高,有近半被調查者對家庭生活現狀表示滿意。而經濟最為發達的深圳、北京、上海、浙江幸福指數最低,成為中產家庭心中“不夠幸福”的城市。
中國就業研究所副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勞動人事學院副教授葛玉好也曾表示,近年來,二三線城市經濟發展迅速,“北上廣”自身的薪金等優勢正逐漸減弱。
葛玉好說,年輕人應該冷靜分析自己與“北上廣”等大城市之間的關系和問題,“他們應該看到,除了‘北上廣’開出的超出二三線城市的可觀薪金外,也應該考慮所付出的隱性成本,高房租、高物價、婚后孩子入學等問題,都需要納入考慮范疇。另外,與父母親人的分離,需付出一定的心理成本,這種心理成本因距離的增大而增大。就幸福感而言,在二三線城市就業的大學生往往比一線城市的大學生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