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有所用是第一位
作為七名研究生中惟一男性的許鑫,現在的崗位也是一線清掃,因為研究生掃馬路的熱點,他已經接受過5家媒體的採訪,不同於其他員工私下裡向記者表述的追求穩定,許鑫稱報考的原因裡,追求編制內的穩定隻能放在第四位,排在第一位的是“學有所用”。
許鑫的本科和研究生專業都是食品衛生,“這與環衛有關系,因為城市垃圾中包括食品垃圾,對食品垃圾的處理我有這方面的專長。”此前,許鑫先后在兩個食品公司做技術工作,月薪2000余元,沒有五險一金。
許鑫旁邊的吳慧敏也說:“整個道裡區的環衛工人隻有這麼一個研究生,那就是我們的寶貝,他的專業知識會對我們工作帶來很大幫助。”
從本科開始計算,完成研究生學業,許鑫統計這些年“家裡花了差不多13萬”。雖然目前的月薪不會超過2000元,但差距並不是問題,“讀書不就是為了就業嗎?我現在能學以致用,能夠証明自身價值,而且有發展前景的工作,不好嗎?”
吳慧敏稱,雖然部分清掃工作還是由人工完成,但隨著城市以及科技的發展,會越來越多地使用機械設備,而目前的環衛工人多是文化偏低的臨近60歲的人。
在工作的幾天裡,許鑫很喜歡現在的工作氛圍:“因為多是老人,他們的兒女也就是我們的年紀,所以很照顧我們,雖然每天差不多要不斷走路掃地6個多小時,但體力上還是能夠適應。”
環衛隊伍裡來了高學歷的年輕人,這在眾多臨時工身份的環衛工人中間似乎沒有掀起什麼波瀾,老繩今年58歲,已經做了4年的環衛工,每月的薪水是1400元,還有一份意外傷害保險。
“我覺得這些孩子就是來體驗生活的,哪能讀了那麼多年書,花了那麼多錢最后來掃地?”也許是年紀和學歷上的鴻溝,讓老繩對出現的同工不同酬沒有任何意見,“這些孩子都是(環衛)將來的領導。”
不過,59歲的老馬認為研究生本科生成為體制內的人造成了某種“不公平”。老馬抱怨:“我們現在管理嚴格,比如看到我抽煙,罰款20,看到我清掃的路面有雜物,罰款20,遲到,罰款20,想開除我就開除,這些‘分配’過來的肯定不會說開除就開除。”
老馬說,新來的這些人早晨8點才上班,而我們這些臨時工清早6點就得來。姜丹坦承,這是“擔心我們不能適應,算是一種照顧,不過,我們要工作到下午5點,早晨6點上班的,午后1點就可以下班了,1點后換班。”
熱衷體制內職位應反思
對於社會的熱議,王勇認為是對環衛工人固有的觀念使然。王勇反問:“誰說環衛工人就不能是高學歷?難道環衛工人就必須是沒文化和老年人嗎?在我看來,招收這些高學歷的人當環衛工,為將來的環衛事業培養人才,都再正常不過了。”
事實上,關於研究生當環衛工的討論,並非由哈爾濱開始,早在2006年就有廣州本地媒體報道稱,當地環衛部門招收有編制的環衛工,就有研究生報名並被錄取。
對此,廣州市環衛行業協會的秘書長趙東平告訴記者:“當初是招考進了研究生,但並沒有去一線當環衛工,而是到環衛機關裡,目前整個廣州的環衛工人裡,據我所知,連個本科生都沒有。”
趙東平對哈爾濱出現研究生當環衛工的事情比較關注,“因為地域以及觀念的不同,廣州的環衛工作已經市場化,在市場化裡,沒有所謂的體制外還是體制內,更沒有什麼所謂的級別。”
對於趙東平的看法,王勇認為:“環衛說到底是公共項目,那麼,公共項目到底是市場化還是由政府完全承擔,至今在學界上都還有爭論,按我的理解,涉及到公共利益的項目,在市場化方面,還要有縝密的考慮,就算是在發達國家,也有環衛工就是公務員啊。”
在王洋看來,如果國考不能順利通過,穩定的事業編可以當做公務員的延伸。有數據顯示,自2009年以后,每年參加公務員考試的年輕人都超過100萬人,而1994年-2000年,6年裡,全國累計參加公務員考試的不過4萬余人。
大學生就業問題研究專家張景岫稱,從經濟學的角度,一般來說當經濟發展或者是發展的預期放緩的時候,大家更多從安全性的角度去考慮,就是說更傾向於做出比較規避風險的選擇。所以我覺得學生在工作上有更多的這種安全性的考慮,也可能會跟宏觀經濟的環境是有一定的關系。對於公眾的擔憂,張景岫稱,有些專業的落腳點,比如地礦石油,主要集中在國企,所以選擇國企無可厚非,但沒有結合自己的個人興趣和特點,而一味追求穩定,則是不理性的選擇。
作為中國改革開放后,第一批下海的官員程小平頗為感慨,還不到30年的時間,作為年輕人的擇業走向已經完全不同。那時候更多的年輕人是進入到企業,或者進行自我創業,一方面那時候的年輕人更有英雄情結,另一方面,當時全社會所散發的改革熱情,以及為改革創造出的條件,讓年輕人有一定的成本去承擔失敗,但現在,當時諸多的利好條件都有消退,無論是政府還是國企,巨大的穩定感以及背后的紅利肯定會吸引年輕人。既然是改革,就得有勇氣付出代價,可是,現在誰來承擔代價?
國家行政學院教授、中國行政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汪玉凱說:“這些年,中央在倡導事業單位改革,其中一個主要的指導思想就是‘新人新辦法,老人老辦法’,這就會出現收入和隱性福利上的巨大差別,能夠搭上體制,成為事業單位的‘老人’,反映出體制惰性對年輕人的影響,而這種體制惰性則發展成為普遍的社會惰性。”
程小平說:“出現的研究生當環衛工也好,還是國考的萬人角逐一個職位,隻能說是改革意識的消退,這種消退不是某一個人或某一群人,而是整個社會,這一點,必須引起我們的深思。”
對於這些新進員工來說,王勇的擔心則是“我怕他們因為辛苦而不能堅持下來。”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為化名)
■網友聲音
看見你是你:我本科生情何以堪啊!
要飛:為了一個研究生本本,人們起早貪黑地苦讀書,而等拿到了研究生本本,又要起早貪黑去掃地,知識就這麼被灰塵淹沒了……
老沉了:小時候,看到街上掃大街的阿姨,冒著凜冽的寒風,在辛勤勞動。媽媽說,你將來不好好學習,就干這個了。結果長大了發現,隻有好好學習,才能干這個。
大眼睛老九:我認為研究生當環衛工,是國家教育資金的浪費,是糟踏他們的父母心血錢。
小手指壓死你:不知給這些研究生培訓的人是什麼學歷?
不說不說:落榜的22名研究生心裡不知道啥滋味,居然掃大街都沒人要……
走你:我已經預測到有一天,一個初中生正在路邊寫寫畫畫驗証哥德巴赫猜想,然后一個環衛工過來說,用拉格朗日定理。(叢治國)
(來源: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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