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陸家嘴事件與2006年的南方証券事件這兩次經歷,用闞治東自己描述是“一條溝裡淹兩次”。
1996年媒體“深強滬弱”的爭論日益刺激著上海市相關領導人的耳膜,於是用“有形的手”賦予一批証券公司推動股指的重任,闞治東領導的申銀萬國不僅被要求擴大自營規模,還被要求重點運作好陸家嘴股票。
后來,亦如預期,上証綜合指數達到了預期的高點,但滬深股市火爆的現象卻引發了北京方面的不滿,國務院調查組奔赴上海,一批金融機構負責人受到了處分,闞治東首當其沖,他不但沒有推卸責任,反而一攬在身。
當年就有媒體評論“闞治東是負領導責任,還是代領導負責任”。闞治東后來為自己當年“挺身而出”的行為承受了巨大的代價,險些告別証券業。
“非如此不可嗎?”對於理財周報記者的提問,闞隻說了一句“必須有人站出來”,頗有淒愴之感。
2001年一個突如其來的“機會”又呈現在闞治東面前,時任深圳市組織部長的許宗衡打電話給闞治東:“老闞,組織上希望你能挑起南方証券這副重擔。”
在闞治東履新之際,媒體就將“草莽英雄”即將到來的任期稱作“黑鐵時代”,然而組織對他的認可以及重返証券業給他帶來的喜悅掩蓋了其對未來的思慮。
媒體一語成讖。
上任之初就被組織交待“不糾纏歷史性問題”的闞治東力圖在成本、人事等方面進行新政,但幾個月后他發現自己不但無法扭轉南方証券的沉?--巨額虧損、保証金佔用、自營股票等問題,還讓自己深陷泥沼。
“沒有資金支持,沒有政策支持,沒有任何支持”,流言四起,各種小報告不斷打到市領導處。此時的闞治東孤立無援,四面楚歌。
四遞辭呈,闞治東終得離開。然而危如累卵的南方証券垮塌之際,闞治東並未能幸免於難。
在路上
‘隻要想做事,沒有誰倒下’,闞治東將自己的堅強歸結於其在北大荒‘雙河’小屯子的9年經歷,他覺得是莽莽荒原歷練了自己不服輸精神。
2006年闞治東因南方証券而進入看守所,在502號監倉,一隻手伸過來跟闞治東打招呼,竟是大鵬証券原總裁徐衛國,說著南方証券原總裁劉波也擠過來,闞治東百感交集“如果把管金生、張國慶、陳浩武等人也關到這裡,那麼幾乎可以開一次中國証券業開創者大會了”。
如今,為什麼兩起兩落的闞治東依然可以笑對人生和回首過往的選擇亦少有怨懟呢?為什麼那些折戟沉沙的証券“老人”從此隱退江湖或者復出無望,而闞治東卻可以在落點中尋找下一個起點呢?是正直的品格保障他平安?是胸懷讓他沉靜看待過往嗎?
當記者提及鄧小平的三起三落,闞治東連聲說不,“他是偉人,我們不能比”,他自認為自己與他同時代的証券人沒什麼差別,“不是我比別人強,而是我比別人頑強,當然如果不是21天,是210天心態也許就又不同了”。
2009年12月12日, 闞治東《榮辱二十年》的發布會上,曾任上海市副市長的周禹鵬用了“嗆了兩口水”來比喻闞治東的人生。
闞治東在開墾了上海証券業這方田地之后,嗆了第一口水,於是他去深圳開墾創投,后在南方証券復出,又嗆了第二口水。
“隻要想做事,沒有誰倒下”,闞治東將自己的堅強歸結於其在北大荒“雙河”小屯子的9年經歷,他覺得是莽莽荒原歷練了自己不服輸精神。
“很多人對我說老闞:休息吧,休息吧。”然而57歲的老闞卻依然在路上,他於2006年開始開墾自己的一方田--創業投資。
當年在陸家嘴事件下課之后,“沒有正活干”的闞治東將工作重心轉向深圳,投身新的領域,並將深創投搞得風風火火,如今卻為他離開體制,再度開拓埋下伏筆。
“離開上海,到深圳搞創投,某種程度上也是件好事,為我開闊了另外一個天地,否則我可能今天不會進入創業投資這個領域”,闞治東對理財周報記者說。
當人生轉變成白紙黑字時,波瀾起伏的經歷早已成了淡淡的印記。
“寫這本書的目的就是總結,總結過去,過一段時間又會有新的總結”,談起過往,闞治東仿佛輕輕翻過一頁書,再激情豪邁、跌蕩起伏,也不過是雲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