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均60元，能否遏住“舌尖浪費”

樂清市大荊鎮機關食堂的10人工作餐。 　 　　江 琳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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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前，全國上下正在協力整治“舌尖上的浪費”。而浙江溫州市早在去年年中就出台了《關於改革和加強公務接待管理的通知》及《落實公務接待“三嚴四禁”規定實施細則》，嚴格規范公務接待，被網友稱作“史上最細公務接待標准”。如今，規定實施半年有余，其效果究竟如何，能否真正管住“舌尖上的浪費”？日前，記者專赴溫州進行了實地調查。

　　餐桌不得有高檔菜肴，半年公務接待支出下降34%

　　2月18日12點35分，浙江溫州樂清市機關餐廳三樓5號包間。榨菜肉絲湯上桌后，一桌“客人”開始了他們的午餐。記者打聽得知，溫州市司法局一行6人在樂清工作結束后到這裡用餐。記者要來了菜單，數了數，共4個涼菜、8個熱菜，裡面多為榨菜肉絲湯、紅燒豆腐干等家常菜。菜單上標注，“共8人，總價407元。”記者粗略計算，人均並未超過溫州《落實公務接待“三嚴四禁”規定實施細則》（下稱“細則”）中規定的“人均60元”標准。

　　當地一位長期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過去，如果這樣接待客人，我們覺得難為情，估計對方心裡也會有想法。但這樣的標准現在一點都不足為奇，大家也挺滿意。”

　　“每人每餐不超過60元”、“不得食用野生黃魚、鮑魚、魚翅、遼參及其他高檔菜肴”、“不得簽單、賒賬”……這個被網友稱為“史上最細的公務接待標准”的“細則”實施半年多來，溫州市直機關、事業單位的接待支出下降了34%。

　　“作為鎮長，當時我壓力很大。”樂清市大荊鎮鎮長葉志吉直言不諱，“剛開始有的干部不理解。去年7月，上級來考察我們鎮的一個項目，涉及多個部門，一共來了12人，陪同3人，按規定接待標准應該控制在900元以內，但當時花了1900元，超額1000元，飯也吃了，錢也花了，我隻能讓簽單人自己支付超額部分，對方覺得很委屈，認為即使接待超標也是為了工作。但這也沒辦法，我向他們解釋，市裡的規定都出台了，錢肯定不能由財政支付，當時我可是得罪人吶！”

　　樂清柳市鎮紀委書記李敏也深表無奈，“規定出台初期，有些干部不習慣事前審批，基本都是事后才填單子，非常不規范。”

　　“從各單位的公務接待報表來看，開始時問題不少。去年6月份的接待報表中，仍有少數單位工作餐超出每人每餐60元的標准，陪同人員多於接待人員。個別單位同城接待較多，上半年的接待費用超過限額的1/2。”溫州市紀委相關負責人說。

　　改革總會遇到荊棘，轉機從何時開始？葉志吉向記者透露，“從去年7月份我讓簽單人支付超額部分那件事后，算是殺一儆百了，之后沒有出現超標的情況，畢竟超額部分得自己掏腰包，誰也不願意。” 

　　而今，中央和浙江省相關政策的出台也為溫州的改革提供了良好的環境，溫州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陳曉明說，“中央‘八項規定’出台，各地積極響應厲行節約、反對浪費的要求，省委發布‘六個嚴禁’治理官員公款宴請，我們的工作推進比原來順利多了。”

　　“過去下鄉到飯點基本都留下吃，現在則盡量回機關吃”

　　“會不會有部門謊報信息進行超額接待？”記者好奇。溫州市紀委相關負責人拿出公務接待情況報告表給記者：“看，這個報告表內容夠詳細吧！”記者注意到，表中不僅包含接待時間、地點、餐費，同時還列明了來訪單位、帶隊領導及隨行人數、單位陪同領導等詳細信息。“如果造假一看就看得出來，沒人會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另外，‘細則’在監督方面規定得非常嚴格。”他說。

　　記者仔細研讀“細則”，發現“細則”對接待人數、經費、菜品規定得相當詳細，值得注意的是，與以往不同，“細則”中監督的內容佔了近一半，對公開公示及定時報告方面的規定更是詳盡。溫州一位農業局干部對記者掏了心窩，“作為分管農村經營管理的干部，我是單位下鄉最多的成員之一，過去如果到了飯點，基本都會留在鄉鎮吃飯，但現在如果在鄉鎮吃飯，名單都會被報到單位和紀委，名字經常在被接待‘榜單’上出現也不好，我現在都盡量不在鄉鎮吃飯。”如此看來，來自身邊的監督是最好的監督。

　　規范公務接待，僅靠“堵”遠遠不夠，還得疏堵結合，溫州對“疏”的方式也進行了探索。“最近公務接待費降下來了，但我們機關食堂的煤氣費上去了，食堂天天爆滿。”樂清市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蔡貞洛向記者訴說他作為“管家”甜蜜的負擔，“文件規定人均接待標准不能超過60元，根據現在的物價情況，我覺得有些寒酸，但是文件發了，沒辦法，隻好想方設法克服困難。比如‘食堂’二字聽著不夠雅致，就改成‘餐廳’。為了降低成本，我們與承包商約定利潤不得高於20%，同時也注重運用樂清特色的裝飾提升就餐環境。現在大家都願意來機關餐廳接待。”記者注意到，餐廳的牆上挂著一幅幅別致的刻紙，成本雖小，卻提升了餐廳的檔次。

　　為進一步規范公務接待，溫州還實施了多項與“細則”相配套的改革，包括強化會議管理，防止部門利用會議支出沖抵高額消費，嚴格預算控制等。“一棵樹如果枝繁葉茂，那麼它的根系必定非常發達。”陳曉明說，“要想規范公務接待，一系列的綜合改革必須跟上，得多‘管’齊下，否則就容易出現漏洞，被鑽空子。”

　　管住的不僅是“舌尖上的浪費”，政風還帶動了民風轉變

　　最近，做了3年機關辦公室工作的黃道華獲得了解脫：“過去接待客人，如果菜品太簡單對方會覺得不被重視，工作做得再好也可能打折扣，但如果想接待標准好點，金額高了，賬面就不好看，紀委也通不過，我壓力很大，現在嚴格了接待標准，負擔輕多了。”

　　聽了這話，另一位辦公室主任也附和：“我酒量不好，可人家認為辦公室主任都很會喝酒，過去總要喝，最好是把自己和別人都喝趴下才能體現重視，否則就是接待失敗，現在我就輕鬆多了。”

　　作為鎮長的葉志吉對改革帶來的減壓體會更是深刻，“大荊鎮財政比較困難，接待是個很大的負擔。有時對方上午來，11點不到工作就結束了，以前我們如果熱情挽留，對方就留下來吃飯了，可有時候來的人多了，一天有四五批，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另外，我們也有個別干部亂簽單，簽的時候看都不看，打個比方，吃500元，別人前面加個‘1’都不知道。現在好了，這些問題都解決了，粗算下來，接待費用至少省了一半。”

　　壓力減輕了，省了錢和時間，會影響工作的順利開展嗎？記者疑問。

　　“過去有的干部大手大腳慣了，如果單溫州這麼做肯定會有困難，會形成對比和反差。但現在中央和浙江省都有厲行節約的規定，杭州、寧波等地多家高檔酒店春節期間都出現了政府部門的退訂潮。大家一視同仁，不形成攀比，也提前和對方單位說明情況，氛圍慢慢形成，大家也逐漸理解了。雖然現在接待標准降低了，但我們對客人非常熱情，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也不全靠物質，工作沒受影響。”黃道華說。

　　以政風改變帶動民風轉變，也是溫州市紀委進行改革期望達到的目標之一。溫州市紀委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在溫州結婚真是結不起，婚宴一桌下來至少要6000元，如果桌上沒有黃魚、龍蝦這類高檔菜，會被看不起，可辦婚宴收的禮金根本不夠成本，有的條件差點的家庭為了面子借錢辦婚禮。有的富裕人家，婚宴成百桌的擺，每桌都上萬，甚至還給客人發紅包，花銷非常驚人。“政風的改變，正在對民風轉變發揮風向標的作用，民間的鋪張浪費現象已有所轉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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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落實中央“八項規定”，陝西在全省各鄉鎮普遍建立“廉政灶”制度，接待費用平均下降40%。該省規定，上級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在鄉鎮檢查指導工作，一律在鄉鎮機關食堂就餐，嚴禁在營業性餐館進行公務接待﹔嚴格控制用餐標准，每人每餐控制在10元至30元之內，嚴禁宰殺家畜、上煙飲酒﹔嚴格限制陪餐人數，與前來調研、檢查或考察等工作無關的人員不得陪餐。

　　安徽：陪餐人數不得超過客人

　　日前，安徽出台《省黨政機關國內公務考察及其接待管理暫行辦法》，規定接待單位嚴格按規定標准提供住宿、用餐、交通等服務，不得超標准接待。如需安排用餐，接待單位應按照當地財政部門規定的伙食標准，安排自助餐或者工作簡餐，陪餐人員不超過接待對象人數。

　　河南：“公務灶”覆蓋全省97%

　　2012年，河南出台《關於規范和改進公務接待推廣“公務灶”制度的指導意見》，規定上級機關公務人員在省轄市、縣（市、區）、鄉（鎮）進行指導檢查、調研等公務活動需要就餐的，一律在“公務灶”就餐。

　　截至目前，全省建成“公務灶”3832個，全省有條件的鄉鎮“公務灶”覆蓋面達97%。其中，商丘、濮陽、焦作等11個省轄市鄉鎮全部建立“公務灶”。實行公務灶的單位，與上年同期相比接待費用下降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