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 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實現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必須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不久前，國務院批轉的《關於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見》正式公布，這既是貫徹黨的十八大精神的重要措施，也標志著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一）

　　收入分配制度是經濟社會發展中一項帶有根本性、基礎性的制度安排，是由一系列某個領域的微觀制度構成的、具有復合性的制度，影響到個人收入的經濟、法律等微觀制度都構成收入分配制度的組成部分。

　　在一般的市場經濟制度下，與要素市場有關的制度都會對初次收入分配產生影響，構成收入分配制度的一個組成部分。例如，就業相關法律決定了各類勞動力所有者獲得收入的機會，其中勞動力市場的相關制度決定了中低收入水平勞動者的勞動收入，最低工資制度直接決定了一個社會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經理人市場的相關制度則決定了高收入階層的職業經理人收入水平。又如，資本市場的相關制度決定了資本所有者獲得收入的機會，其中某些金融市場制度決定了市場利率，這對資本借貸雙方的成本、利潤和收益都會產生直接的影響。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華爾街的相關金融制度直接導致金融領域出現大量高收入投機從業者，這部分人的收入畸高，甚至存在一些隱蔽的違法行為，因此，對華爾街金融投機行為加強監管和立法約束的呼聲日漸高漲。

　　同樣地，在一般的市場經濟制度下，與再分配有關的制度都會對個人可支配收入的分配產生影響。例如，社會保障制度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國的收入分配狀況。個人所得稅也同樣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市場初次分配的結果，它直接影響到一個社會高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同時也決定了一國政府可以用於轉移支付的財政收入水平。

　　對於我國來說，除了就業、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領域的制度對收入分配狀況存在重要影響，還有其他一些因素參與塑造當前的收入分配狀況。例如，有些“灰色收入”導致初次分配形成的差距不能在再分配制度下得到應有的改善。又如，在現有的法律制度框架內，由於市場競爭、機會、個人稟賦等方面的差異，個人在市場競爭制度下獲得的合法收入的差距也很大。發達國家在利用市場機制促進經濟活力的同時，一般都有比較完善的再分配手段縮小市場造成的收入差距，但在我國這方面的制度還不夠完善。此外，其他一些傾斜性政策制度、局部優惠政策制度等也會造成收入差距。收入分配領域存在的問題，一方面與我國基本國情、發展階段密切相關，具有一定的客觀必然性和階段性特征，另一方面也與收入分配及相關領域的體制改革不到位、政策不落實等相關，必須通過促進發展、深化改革來逐步加以解決。

　　因此，在這種形勢下，我們應當深刻認識到，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是一項十分艱巨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調整，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從我國基本國情和發展階段出發，立足當前、著眼長遠，克難攻堅、有序推進。而且，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也必須與國有企業、行政體制、財稅金融體制等相關重點領域改革協同推進，出台更多更具體的配套方案，才有利於實質性地改變收入差距過大的局面。

　　（二）

　　收入分配制度的復合性決定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對象不是一兩個具體的規章制度，而是所有與收入分配狀況有關的微觀制度。應當在充分理解收入分配制度復雜性和特殊性、明確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對象和目標的基礎上，構建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基本原則、量化目標和具體路徑。

　　根據對收入分配影響因素和制度的分析，當前我國收入差距大致可以劃分為三類：一是既不公平也不平等的分配，如腐敗收入、“灰色收入”﹔二是公平但不平等的分配﹔三是不公平但確平等的分配，即“平均主義”分配。這裡需要對“公平分配”和“平等分配”的概念做出嚴格的區分。所謂“公平分配”，一般是所有人的收入與其貢獻成比例。所謂“平等分配”，是指沒有差距的收入分配狀態，即所有人的收入都相同，無論其貢獻如何。可見，公平的分配可能是不平等的，例如當個人的才能、努力程度、稟賦條件差別特別大時，公平的分配必然是不平等的﹔同樣地，平等的分配可能是不公平的，例如當個人的才能、努力程度、稟賦條件差別特別大時，平等的分配必然是不公平的，這就是所謂的“平均主義”分配。

　　最容易激起大眾不滿情緒的當然是既不公平也不平等的分配。因此，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必須首先取締非法收入，恢復初次分配領域的公平性。其次，由市場競爭導致的公平但不平等的分配，如果擴大到一定程度，也會導致收入差距過高的問題，因此應加以調節。至於平等但不公平的平均主義分配，它不會導致收入差距擴大，但也會影響人們工作的積極性，也應該加以適當調節。

　　已經出台的《關於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見》提出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目標，也列舉了多條具體的改善收入差距狀況的措施，分別作用於初次分配領域和再分配領域。這些目標和措施無疑是非常必要的，但重點在於指導性、原則性，除此之外還需要出台配套方案和實施細則，設計具體的改革路徑，才能取得預期的改革成效。

　　總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調整，很難期望通過一個文件就能畢其功於一役。改革的對象復雜，決定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必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要充分認識這項改革的艱巨性和復雜性，並為此付出長期不懈的努力。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