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下午,一些工人坐在富士康園區操場的草皮上,正在看屏幕裡播放的《武林外傳》。新京報記者 尹聰 攝
那天是11月10日,進入富士康的第十天。那段時間裡,我與太原富士康8萬多名工人一道,重復著“宿舍—餐廳—車間”“三點一線”的生活。
車間裡的活兒,簡單至極把流水線傳送到面前的手機、電紙書的殼抓到托盤裡即可。胳膊一伸一蜷的動作,每四五秒就要重復一次﹔10個小時的工作時間下來,累計七八千次。“”或者“磨盤前的驢”,年輕的工人如此形容坐在富士康車間內的自己。
難熬的夜班開始了
太原富士康的夜班,從前一天晚上的8點到次日早上的8點。噴碼線上完成一個“收料”動作用不了4秒。“收料”者還要盯著“料裡是否有不良品”。
“開線。”晚上8點一到,女線長就會以混著威嚴的口氣下達命令。她快速地按下開關,流水線上方的燈亮了起來,慘白的光打在我的臉上。
六七米長的流水線轉了起來。它載著一片一片的“料”向下游傾瀉。這些“料”以手機和電紙書的鎂、鋁合金板或者金屬框架為主。它們在生產線上被擺成一條線,間隔不超過10厘米。
緊接著,一隻隻戴著白手套的手在生產線上來回翻飛。難熬的夜班開始了。
太原富士康的夜班,從前一天晚上的8點到次日早上的8點,白班則相反。上班前的15分鐘內,工人需要拿廠牌放在打卡機上打卡。然后,一個負責點名的男線長,召集工人在車間的前門集合,查看遲到和曠工,給每人發一副白手套。有的車間還會讓工人們喊上一曲《團結就是力量》。
按事業群不同,太原富士康的車間分布在A、B、C、D四個區。至於員工進入哪一個車間,是隨機分配的。11月3日,幾個車間負責人走到包括我在內的250多個待分配的新入職員工前,隨手一指,“這隊人出來”,不問姓名,不看出處。各人在富士康的工種和前途由此被“高效率”地決定。
我被帶到了噴碼線前。其他的人,有的被分到了“研磨”,有的去了“涂裝”。他們的工作之一是將手機、筆記本等電子產品的外殼變得光亮且平整。
噴碼線上的工作,分“放料”和“收料”,都極易上手:“放料”是把“料”擺到流水線的最前端﹔“料”順著流水線下來,經過噴碼機時被噴上日期或代碼﹔然后,“收料”的工人就把繼續順流而下的它們,裝到托盤或紙箱裡。
完成一個“收料”動作用不了4秒。“是個人都會做。”一位老員工說,這活兒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十多個工人分列在噴碼線兩側,2人“放料”、6人“收料”。
在“收料”的過程中,除了手臂來回伸縮外,“收料”者還要盯著“料裡是否有不良品”。女線長向新人點撥了如何判斷“不良品”:看“料”上的碼“噴沒噴上”或者“噴沒噴出指定的范圍”。
富士康對不良品的嚴苛,從進廠的培訓起就反復向我們強調。“不收、不做和不出不良品”的“三不原則”,具體落實到噴碼線,就是除了“收料者”順手拎出不良品外,旁邊還有專門撿拾不良品的分揀線以及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