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宣武门附近一家星级酒店商品部内摆满了高档商品,但很少有客人光顾。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李雪莹
一家星级酒店内,销售高档酒的柜台显得很“寂寞”。
酒店遇“会荒” 商品部“纪念品”难卖
机关单位取消会议冲击酒店“会务”生意;酒店商品部被“冷落”,客源流失销售量减少
往年临近春节,是各机关单位、企业会议的集中时期,许多酒店迎来送往、订单不断。然而在今年年末,随着反“四风”等深入开展,很多机关单位取消会议,酒店的订单随之大幅减少,酒店商品部也受到波及。
近日,记者走访北京几家星级酒店的商品部了解到,这些店铺的生意去年冷清了许多。一些销售人员表示,“纪念品”销售等与会议密切相关的领域,长期在他们的生意中占有较大比重,由于酒店去年承接的会议订单大幅萎缩,客源流失不少,他们那些价格较市场要高出不少的商品,也很难再卖出去。
酒店商品部
礼品发票可开办公用品
1月20日,西苑饭店、北京新世纪日航饭店、中国大饭店等酒店的商品部,很少能见到有客人光顾。
这些开在酒店里的商店,大多都销售一些名牌的手表、皮包、衣服等,价格不菲。以新世纪日航饭店商品部为例,一台ipad mini售价2880元,比外面售价贵七八百元。手表和女士皮包在2000元左右,五粮液等名酒的售价也在2000元以上。
不过在记者探访该商品部时,摆在柜台上的“纪念品”已经落了灰尘。4位销售人员围在柜台前聊天。
“往年这个时候,酒店大厅都会有很多会务人员迎来送往,不断把‘纪念品’递到与会人员手里,有时候不够就直接从我们这里提货。”一位销售人员说,从去年起,在酒店开会的单位明显减少,“纪念品”也卖不出去。
记者注意到,在这家商店的柜台处贴着可开发票的类型:办公用品、礼品、会议用品等。“我们这里的商品,都比外面贵些,顾客不多。”销售人员解释说,来买东西的一般都是要求报销的会务人员。
在西苑饭店的“精品廊”,半个多小时内,只有1位外国客人进入参观。该店销售主管称,店铺去年与往年比,销售额减少很明显,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酒店会务订单减少后,一部分客源随即流失。中国大饭店的地下商城Fendi时装店的店员也表示,往年都有一些机关单位订单,而去年至今,对公消费的都是一些公司,机关单位一个也没有。
酒店大堂
难见土特产“扎堆”
在昌平一家度假酒店,营销经理邵先生说,八项规定出台以来,酒店承接的会议数量明显减少。“往年年初,在大堂的过道上,各家单位的年会的会议指示板摆成一排。今年由于大环境压力,没有收到一个政府机关年会的订单。”
1月20日,在这家酒店的走道上,只贴着两家私人企业的年会指示标。邵先生说:“政府部门年会的单子都是大单子,除了开会、吃饭,还要买酒店温泉卡、商品购物券。今年商品部几乎没什么生意。”
这家酒店一层的商品部,销售北京特产、茶具、箱包等商品,价格要比外面贵几十甚至上百元。“往年政府部门的员工来买,用的是单位集体购买的代金券,但酒店的商品部现在门庭冷落,买箱包纪念品的店面临关闭。”
会议安排
不再准备“纪念品”
酒店生意的萧条,在北京一家国企办公室工作的常先生也有感触。他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安排公司会务、接待与会人员。“八项规定”出台前后,在为与会人员安排酒店、订餐和准备“纪念品”等方面,常先生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反腐”之前,公司用在会后订酒店的费用,平均一个月有10万元。“2013年年初以来,会后安排酒店、订餐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一半,花销也比以前少了差不多一半。”常先生说,需要公司安排用餐的,主要是到公司考察的上级主管部门官员,以及与公司有合作项目的地方政府工作人员。
常先生说,2012年,几乎所有来公司开会的人员,会后都会给安排到星级酒店用餐,外地来京的要安排入住,还要准备“纪念品”。平均一个月有20多次,有时候一天两三拨人,但“反腐”之后,到外面吃饭的次数几乎少了一半,留下住酒店的几乎没有了。有时,一些人开完会后就走了,如就餐则安排到公司食堂吃自助餐,一顿15元。
以前订餐前,领导很少跟常先生说要控制花销。对董事长出席的宴席,“排场都会搞大一点。”但“反腐”之后,需要外出订餐时,董事长会明确交代,总花销不要超过多少钱。“吃饭前,我会告诉酒店前台哪些菜不要上,纪念品干脆全部取消”。
■ 个案
酒店礼品店生意“跳水”被迫关门
“最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七八十万元的流水,2012年10月开始走下坡路,最低的时候一个月1.3万元。”去年6月,邹筱月(化名)关闭了自己开在湖北武汉一家五星级酒店内的礼品店,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像她这样的店铺基本上都赔了。
邹筱月介绍,因为身边有朋友在酒店里开服装礼品店“挣了大钱”,她在2009年花29万元盘下朋友其中一家店,进入到这个行业。销售的商品包括高档男装、女装、行李箱包、皮带、冬虫夏草、香烟等。
在邹筱月店里销出的商品以公款消费居多,顾客包括电力系统的煤炭行业,还有政府部门。“我们这个行业是暴利,1万元的生意只有两三千元的成本。”邹筱月说,生意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卖出40多件衬衣。
她回忆,这批男士衬衣是一个政府部门的人以“会务”的名义买走的,单件价格超过了2000多元。因为缺货,当晚只能坐着动车去外地调货,最终在第二天把货交到了买家手中,一单下来就是8万多元。“钱挣得很爽。”
2012年夏天的时候,邹筱月的店里每天还能进账七八千元,直至当年11月,她发现生意开始难做起来。“到了2013年,就更难生存了”。
去年开春,邹筱月店里的礼品基本卖不动,最低的时候月收入只有1.3万多元,而店面租金要8500元,她店里的四名营业员工资全是倒贴出去的。“我开始还在找问题出在哪里,换营业员,换店面装修,都没用。”
据邹筱月透露,去她店里买东西的基本都是公款消费,她给开出的发票都是商务费、住宿费、会议费等,“客人要什么我就给开什么票。”
但去年她发现,店里开出的发票减少了很多,有的月份完全没有开出发票。“不会像以前那样老有人发短信给我说要开什么样的发票。”
撑到去年5月,邹筱月手上压了30多万元的货。最终,她以5万元的低价将店转让了出去。
邹筱月说,她认识的同行现在基本都赔钱了,其中一位朋友,从最风光时的10多家店,到目前仅剩6家艰难维持,且都到了面临关闭的境地。“他们也和我一样,基本都快要破产关门了,都在寻求今年转型或改行。”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雪莹 王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