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不應該成為歐元區的選項

　　“歐元的瓦解即意味著歐盟瓦解，也意味著歐洲大一統的戰略構想瓦解。這一瓦解對歐盟各國帶來的沖擊都是致命的，將給各國帶來難以承受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沖擊，內亂等后果只是這種沖擊的一種外化形式。”

　　上周聊了聊成員國退出歐盟的話題，把退出歐元區暫時擱置。這周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作出這樣的安排，既有新聞貼近性的原因（英國碰巧熱炒退出歐盟話題），也有難易程度的考量——從技術上看，退出歐元區是個更不易操作的事兒。最起碼從法律安排上，《裡斯本條約》第50條還提到了成員國退出的話題，並設定了相關條件（退出要求將由成員國按照自身意願提出，須與歐盟委員會及歐洲議會進行協商並得到后者批准）。

　　而退出歐元區則沒有這樣的法律安排，翻遍歐洲貨幣聯盟的各項條約，都以不提供退出方案為前提設計。即使援引《裡斯本條約》第50條，成員國要想退出歐元區，也需要先過退出歐盟這一關。不退出歐盟而先行退出歐元區則缺少法律上的支持。

　　然而，盡管法律沒有給成員國退出設定選項，但並不意味著沒有退出風險。筆者之前就曾探討過德國和希臘退出會帶來什麼后果。就在上月底的達沃斯論壇上，希臘退出歐元區再次被俄羅斯前財長庫德林所提出，他認為歐元區的完整性近期可能會被打破，希臘、西班牙、葡萄牙或將退出。

　　根據庫德林的理解，歐洲央行購買歐元區主權國家債券的計劃，只是延緩了問題的解決，並寄望於時間給這些國家聚合和團結的機會，“但目前還沒有”。所以庫德林得出歐元區仍有退出風險。

　　套用庫德林的話說，對他的言論也需要時間來驗証。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假定成員國在維持作為成員國的成本超出退出成本時，就存在退出風險，哪怕其退出對整個歐元區而言是致命的打擊。到底有哪些成本，瑞銀曾做過一個分析報告，從債務違約、銀行體系崩潰、退出歐盟、貿易關稅和保護主義以及內亂五個方面加以分析。

　　這五個方面確實是任何一個成員國動退出念頭時需要著實考量的大問題。退出歐元區，強國與弱國在面對這些潛在成本時所能轉圜的空間不同，所選擇的策略也不同。比如債務違約，當放棄歐元時，弱國幾乎沒有更好的辦法避免債務違約，與債務違約同時發生的是新主權貨幣的大幅貶值﹔相比而言，強國的情況則好很多，不需要太過擔心新主權貨幣貶值或財政惡化。除了退出歐盟的風險強國與弱國類似外（歐元區沒有為成員國退出還能繼續存在於歐盟提供法律可能），另幾項成本強國弱國也各有不同。

　　盡管強弱國有著不同的情況，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成員國的退出對歐元區而言是致命的，對各個成員國而言也是致命的。上述分析更偏重於技術，而對系統性的探討略微不足。即使對弱國而言，退出歐元區將或輕或重地承擔上述成本外，作為一個整體的歐元區也難以承受其退出成本。這正是盡管歐元區核心國家極其不情願而仍要在最后關頭救助希臘等國的原因。歐元區將難以承受這背后的極大成本。

　　這最大的成本可以簡單表述為歐元區的瓦解。歐元和歐盟是歐洲各國幾經歷難而作出的經濟與政治構想，這一構想代表著歐洲各國對未來道路的一種選擇，歐元又是對歐盟從經濟層面的進一步強化和完善。歐元的瓦解即意味著歐盟瓦解，也意味著歐洲大一統的戰略構想瓦解。這一瓦解對歐盟各國帶來的沖擊都是致命的，將給各國帶來難以承受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沖擊，內亂等后果只是這種沖擊的一種外化形式。

　　正鑒於此，筆者一直秉持大歐洲一統的政治判斷，也提出給不加入歐元區而想繼續留在歐盟的英國等國制定一本翔實的退出操作手冊。盡管退出常常會成為歐元區成員國博弈的籌碼與托辭，但實在不應該成為成員國的選項。用句時髦話，你可以矯情，但不可動真格的。

　　（作者系本報總編輯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