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列車“喝水”的人

今年是陳春海堅守在鐵路線的第11個年頭。

2014年1月24日，正是春運返鄉客流的高峰，金華火車站擠滿了拎著大包小包行李回家過年的旅客，站台上，不少等待上車的旅客正焦急地向鐵路的盡頭張望著。

“嗚——”一列火車呼嘯而至，駛入車站。車剛停穩，一位身著鐵路制服的中年男子便矯健地拽著一根20多米長的皮管鑽到了車廂下，找准列車加水口，熟練地抬起管子使勁一頂，車廂蓄水箱便響起了嘩嘩的水聲。這是一趟從桂林開來的列車，經過長途跋涉早已“渴”壞了。待一節車廂灌足，他又迅速提起管子奔向另一節車廂，車停站的7分鐘裡，他已經走完近400米的路程，完成了5節車廂的上水工作。“嗚——”地一聲，“喝飽”的列車又急匆匆向上海方向駛去。

他叫陳春海，今年50歲，是上海鐵路局金華段一名普通的上水工，干這一行已經是第11個年頭了。

從金華鐵路段經過的列車基本都是過路車，車輛停靠間隔時間短，停站發車也快，為了加保証每一輛車都能及時“喝上水”，陳春海經常在站台間鐵軌兩頭跑，這邊列車剛到，那邊列車就開進來了，很多時候要忙二、三個小時才能回到值班室休息一次。平時金華鐵路發行列車有130趟，到了春運增加到210趟左右，每到午飯時，常常打回來的飯要分兩三回吃，從熱吃到涼。

站在鐵軌間的石板上，陳春海密切地關注著鐵軌前方，馬上又有一輛車將要進站了。陳春海把皮管拉直，手提著水槍，筆直地站在那裡。因為採訪需要，我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停地提醒我，安全帽要帶好，反光工作服穿好，這樣火車司機在夜裡也能看的清楚。冬天的軌道裡，最冷時零下七八度的低溫，加水時的水花濺出來，不一會就凍結成冰，工作久了衣服常常沾滿了冰碴。

提起這情形，陳春海憨厚地笑了笑，說：“冷，不怕，怕的是夏天的熱浪。”他告訴我，炎熱時軌道裡有五六十度的高溫，地上的熱氣烙的腳生疼，雞蛋打在上面都熟了，他們卻要一刻不離地在軌道間工作。有時加一趟水要跑七八百米的路程，一個班下來要走30多公裡路。實在熱得扛不住時，他會請求列車員稍微打開下車門，讓他們在有空調的車廂裡站一站，然后繼續在烈日下鏖戰。

有時候，也會遇到意想不到情況。陳春海回憶道，以前給綠皮車加水，由於車窗是可以打開的，經常人在下面加水，冷不丁一碗滾燙的泡面從天而降，弄得滿身都是湯汁。而且遇到有的乘客不自覺，在火車靠站的時候上衛生間，你正在加水，那邊排污口排泄物“呼啦”就掉下來，弄得一身都是臭氣。

採訪快結束時，記者問陳春海有沒有什麼難忘的事情。他搓了搓手?腆地說：“我們這一行挺平凡的，真沒什麼難忘的。但是我覺得，這一行雖辛苦但也讓我感到快樂”，他掰開手指給記者數，“一趟列車我負責4~5皮管，一個月能加到1500個車廂，一個月就有15萬人喝到水。在鐵路金華段，和我干著一樣工作的有52個人，最小的90年出生。大家被編為4個組，分白班和夜班，平均一班要上12個小時。苦是苦，累也累，可能為列車和旅客服務，我覺得很開心。”

臨走時，陳春海伸出手與我握手道別，這是一雙骨節粗大、粗糙布滿了老繭裂口的手。冬日的站台，寒風獵獵，這雙手卻向我傳來一陣暖意。

為了保証每一節車廂得到及時補水，每隔幾節車廂，就會有幾個上水工站在那裡等待給列車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