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化影響日本高福利改革：改則被棄，不改則衰

陳言

2014年04月01日08:19 來源：人民網-中國經濟周刊手機看新聞

　　在日本東京，出租車司機大多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不僅在東京，在日本各個地方，如今已很難遇到50歲以下的出租司機。

　　醫院基本上是老年人扎堆的地方。《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走訪日本幾家醫院發現，每家醫院都有為數不少的老年人等候叫號。也許是因為常來的緣故，很多人彼此認識，在候診室小聲聊天，沒有嘈雜與焦慮。

　　據日本厚生勞動省發布的最新調查數據顯示，2012年日本人的平均壽命為：女性86.41歲，男性79.94歲。老人多，是現在日本社會的最大特點，也是日本社會缺少變化、整體趨向保守的重要原因。

　　日本人享受的高福利令全球嘆為觀止。但隨著老齡化程度日益加深，國家財政負擔也日益加重。如果大改，擁有極大政治影響的老年人將聯手反對﹔如果不改，日本經濟很難健康持續。

　　今天的日本社會，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改革﹔但今天的日本，改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艱難。

　　老齡社會保障靠消費稅？

　　日本《讀賣新聞》在今年1月8日的社論中說：“50年前，我們是10個年輕人養一個老人，現在是2.4人養一個，2050年將會出現一個年輕人養一個老人的情況。”

　　“我們已經陷入到了一個怪圈中。老人多，社會上使用的醫療、護理方面的費用也多，過去積攢的財富有限，隻好動用稅制，通過征稅的方式來保障社會福利制度的實施。”曾供職於日本某民間智囊的田中健向《中國經濟周刊》介紹，為了維持老年人的社會福利，提升稅率是不得已而為之。

　　日本必須要對老年人社會福利進行改革，以10人養一位老人為基礎的稅收體制，現在已不能適應2.4人養一位老人的現狀。

　　以提升稅率為目標的稅改，早已成為共識。然而怎麼改，日本議會卻爭論了很久。

　　稅制改革在日本議會的是頭等大事，需要爭論很長時間。民主黨執政時代，先是保証4年內不增加消費稅率贏得執政地位，后又出爾反爾提出消費稅提高方案。民主黨政權的第三任首相野田佳彥甚至在2012年直接推動通過了消費稅增稅法案。民主黨最終栽在消費稅改革上，被自民黨取而代之。

　　誰都知道修改稅率是日本經濟的必然，但任何人都能預測到提升消費稅稅率后，日本消費市場哀鴻遍野，經濟將陷入新一輪的停滯，而停滯的經濟更難以保証稅收的穩定。

　　自民黨安倍政權上位后，先是對消費稅保持曖昧，繼而在2013年突然宣布增稅案於2014年實施。2014年4月1日，日本的消費稅將從5%提升到8%。民眾的生活因此增加了3%的壓力，但工資方面，大企業隻答應漲薪1%，中小企業基本上漲薪無望。

　　有批評稱，用增稅填補社會保障缺口的做法是錯誤的，現行社保制度不可能僅靠消費稅提供財源。而且，消費稅增長，最受害的是將大部分收入用於消費的普通民眾，富人和企業受影響有限。

　　因此有建議認為，解決老齡化日益深重的日本社會保障資金缺口問題，關鍵不在“開源”，而在“節流”，即減少對老齡人口的社會保障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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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1月消費稅提高實施日之前，日本各大消費市場都遭遇“搶購囤積潮”。

　　高福利靠國家借錢維持

　　很多外國老人在了解了日本老人的社會福利之后，往往會感到難以置信。

　　在日本，農民與城市居民享受同樣的社會福利。早在1958年，日本已經在全國實施了“國民皆保險”制度。如果你年輕的時候，由於工作不穩定，交納不起每月支付的健康保險費，那麼你完全可以去申請免交。有了收入以后，根據收入金額，按不同的比例交納保險費用。

　　此后，日本不斷修改保險政策。比如75歲以上的人，一個月的醫療費以12000日元為限，超過的部分由國家支付。12000日元（約720元人民幣）相當於普通人一天的工資，在日本算不上很高。如果個人的退休金較低，還可以申請將額度調低到8000日元。生活困難的老人，其醫療超過8000日元后，國家負擔超過的部分。

　　大多數日本市民勤儉節約，平常不會濫用醫療保險。但人老了以后，吃的藥就會多，去醫院開的藥也特別多。記者在一位老者家裡發現，老人飯前會吃很多種藥，對藥箱裡的各種藥物也如數家珍。

　　而記者認識的另一位長者，前些年腦溢血后癱瘓，自此有專門負責洗澡的人來為他洗澡，有換藥的人來家裡為他換藥，牙科醫生也帶著簡便的設備來為他治療。一天下來，家裡來護理、治療的人沒有斷過。這其中，有老者自負的費用，但比較多的是通過醫療保險支付。有這樣的社會福利條件，老者的兩個孩子基本上能安心工作，沒有太多的后顧之憂。

　　日本老人的社會福利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但同時，國家的投入能否持續便成了很大的問題。一旦取消這些福利保險，那些需要吃藥治療慢性病的老者，生活將出現重大變化。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大量護理換藥工作需要家人負責，日本社會的勞動生產率、專業化程度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退休金、醫療費用、老人護理費用等等財源，均來自日本發行的國債。換句話說，日本老人的社會福利，現在是靠國家借錢維持的。2012年，日本的財政赤字為1088萬億日元。目前，日本國內擁有存款1200萬億日元，尚能支撐這個程度的財政赤字，但用不了太多的時間，入不敷出將成為巨大問題。如今，日本政府隻能以增加消費稅作為權宜之計，下一步，政府不得不改革現有的福利制度。

　　改革遭遇“銀色民主主義”

　　按日本現行的健康保險制度，個人需要繳納一成到三成的醫藥費。年輕時候繳納得多，年紀大了繳納得少。而70~74歲，就是“少一些”的坎。

　　2008年，日本便已經修改了70~74歲老年人醫療費用的負擔比例，要求他們負擔實際費用的兩成，但遭遇老年人強烈反對，從而導致具體實施時間一拖再拖。安倍內閣在國家財政每況愈下的背景下，決定從2014年4月開始正式實施這一政策。

　　日本在老年人問題上的改革，遭遇的最大抵抗勢力便是“銀色民主主義”。老年階層在日本更多地被稱之為“銀色階層”，且這個階層今后會增加得更快。這和每對夫婦的生育人口減少有關，也因為日本社會的福利制度、醫療制度，更多的人可以活得更久，大多數情況下，人們不會因為經濟的原因看不起病。

　　“我們和其他階層人的最大不同是，我們這個階層的人大都會去投票，而年輕人大都不去投票。日本國家政策的選擇，受我們的影響更大一些。”田中健向《中國經濟周刊》表示。

　　老年人都去投票，日本的政治家就不得不打出讓老齡人支持的政策口號，以獲取他們的選票。日本國家的任何和老年人相關的改革，推行起來都非常的困難。安倍依仗社會的高支持率，同時因為在議會佔有多數席位，對老齡人問題進行了一些改革，但這種改革也隻能小規模進行。

　　不改革，日本社會中年輕人與老年人之間的矛盾會更大，社會負擔將更重，但是改革，又會受到日本經濟大環境的影響。在大環境不斷惡化的時候，今后日本在老齡化問題上的改革也會變得愈發艱難起來。

　　消費稅漲了，身邊的東西都可能漲

　　公共澡堂已漲價

　　隨著4月1日本消費稅的上漲和燃料費上漲，日本各都道府縣近一半的公共澡堂“錢湯”計劃漲價了。“錢湯”在日本曾一度達到鼎盛，1965年全國約有22000家。后來隨著家庭浴室的完備，去“錢湯”的人逐漸減少。

　　交通提價

　　4月，全日本鐵道、巴士票價將作調整。值得注意的是，以首都圈為中心的49家事業公司將實行“同一區間雙重票價”的政策，即為使用IC卡（交通卡）的區間價格將以1日元為單位進行提價，而用現金直接購買的車票以10日元為單位進行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