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潤宋林倒在煤電反腐季 近一周5國企高管落馬

　　宋林

　　■編者按

　　從本期開始，法治周末博觀版開設《一周落馬企業家盤點》欄目，為觀察企業家犯罪現象打開一扇新的窗口。

　　據法治周末記者不完全統計，4月16日至22日一周內，共有至少6例企業負責人被調查、逮捕或定罪。

　　其中，有5例國企高管落馬案，均在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公布：西藏自治區鹽業總公司總經理程潤社因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在接受組織調查﹔華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宋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安徽軍工集團原董事長黃小虎被開除黨籍﹔寧夏電力公司銀川市供電局局長馬林國(副廳級)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湖南省紀委近日對湖南華菱鋼鐵集團有限責任公司黨組成員、副總經理鄭柏平涉嫌違紀問題立案調查。

　　18日，浙江省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一審認定溫州原“海鶴”藥業法定代表人葉可為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年六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40萬元，責令其退賠各被害人的經濟損失。

　　(法治周末記者汲東野、法治周末實習生葉帆編輯整理)

　　宋林：倒在煤電“反腐季”

　　法治周末記者 高欣

　　4月17日晚，中央紀委監察部官方網站公布，華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宋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

　　就在此消息公布的前兩天，4月15日下午，新華社《經濟參考報》記者王文志實名舉報宋林包養情婦，並涉嫌貪腐。

　　次日，宋林在華潤集團官網發布聲明稱，舉報內容純屬捏造和惡意中傷。他的這次“辟謠”顯然是徒勞的——不到一天，他即被中紀委宣布調查。

　　舉報“遇阻”被拖一年

　　王文志首次舉報宋林是在9個月前。

　　2013年7月17日凌晨，王文志向中紀委舉報宋林，稱宋林等華潤集團高管在對山西金業的百億元並購案中故意放水，致使數十億元國有資產流失。王文志稱，宋林等已構成瀆職，並有巨額貪腐之嫌。

　　隨后中紀委表示，已經收到該舉報，現已在程序處理中。

　　接近此事件的不願具名人士向媒體透露，去年王文志舉報宋林后，高層領導即已批示嚴查，“但據說遇到阻力，被‘頂’了近一年”。

　　王文志的舉報源於2010年一起百億元收購。對於這起收購，曾有人評價說：“一個10億元不值的東西，最后華潤能120多億元接受，我們覺得不可思議。”

　　3年后，王文志實名舉報宋林，將這筆令人費解的收購擺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舉報之后，宋林一直沒有正面回應過該事，只是由華潤集團出面，發表聲明稱舉報內容有“諸多揣測、臆斷乃至惡意誹謗之辭”。也是在2013年7月25日，宋林現身國資委頒獎典禮，華潤集團因銳意進取被國資委授予業績優秀獎。

　　作為國資委監管的53家副部級央企之一，華潤集團有實體企業2300多家，在職員工42萬人。在香港，華潤擁有5家上市公司，在內地間接控股6家上市公司，旗下“藍籌三杰”，華潤創業、華潤電力、華潤置地位列香港恆生指數成份股。如此大的盤子產生的驕人業績得到監管部門的認可，而這也被輿論視為華潤掌舵者宋林已經從舉報風波中脫身。

　　事實上，除王文志外，還有多路人士針對宋林涉嫌違紀違法的問題進行過舉報。在被王文志曝光之前，這類舉報就已開始。

　　今年4月15日，王文志又一次實名舉報宋林。在舉報信中，王文志稱，華潤集團董事長宋林包養情婦楊某，利用職務影響將其安排到華潤的合作方瑞士聯合銀行集團香港和上海分支機構上班。楊某是宋林收受賄賂和洗錢的重要渠道。王文志同時發布了兩張宋林和一個女子在一起的照片。

　　兩天后，宋林落馬，成為今年以來第七位、“十八大”以來第二十五位被調查的省部級官員。

　　“總經理殺手”

　　2008年，宋林成為華潤集團董事長。此前30年，他從一個扛著測量儀測油庫的實習生做起，一路升遷。

　　公開資料顯示，現年51歲的宋林是山東乳山人，曾就讀山東師范大學附屬中學，后畢業於上海同濟大學，獲固體力學學士學位。

　　1983年，當時屬於中央貿易部(現為商務部)的華潤公司，改組成立華潤(集團)有限公司。兩年后，宋林以實習生身份進入華潤集團，並先后供職於華潤集團資產管理、石油化工、電力和半導體等部門。

　　2001年，被認為是宋林人生轉折的一年。當時華潤集團旗下的華潤創業股價持續低迷，市場批判不斷，當年11月，宋林被任命為華潤創業副主席兼董事總經理，作為時任華潤集團總經理寧高寧的助手，謀劃華潤創業的新發展模式。此后，他在華潤系香港6家上市公司中執掌過4家的帥印，並於2004年接替寧高寧擔任華潤集團總經理。2008年5月起，擔任華潤集團董事長。

　　2005年，宋林在接受採訪時稱，7年間他解聘了10個部門經理，因此自稱為“總經理殺手”。這樣一個自稱殺伐果敢的“總經理殺手”，喜歡以文字的形式，展現自己的管理理念。宋林在華潤集團的官網，開有董事長專欄。據媒體報道，該專欄是宋林個人親自操刀。

　　有媒體人士認為，與寧高寧不同，宋林對金融杠杆的運用更加頻繁，相繼提出金融平台、微笑曲線的資源配置方式。其中，前者可以讓華潤不時地將相關業務注入到各個戰略業務單元，后者則是宋林借以向公司管理層解釋“華潤應該如何進行資源配置”的工具——如華潤的電力、燃氣以及水泥業務屬於資源佔有型業務，在曲線的左端，右端則是靠近終端客戶的零售、啤酒等業務，剩下的位於曲線中間的業務要慢慢剝離。

　　2012年，是宋林人生生涯的另一個高峰。當年，他當選為十八大代表，兼任香港中國企業協會會長等職，並在當年成為中國改革年度人物。

　　在威海當地，宋林被稱作“膠東宋氏驕子”。然而在宋林的老家——山東乳山市曲水村——多位村民表示，宋家祖上三代都是普通人，並不像之前傳言中所稱“宋林是紅二代”。

　　宋林的祖父解放前在地主家做長工，積極參與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后在村大隊擔任干部。父親宋吉清曾在山東文登師范教書，“文化大革命”平反后，精神受到嚴重刺激。家裡的事務均由宋母掌管。

　　2002年，73歲的宋父因病在濟南去世。宋家族人說，宋父一直希望宋林能進入仕途，當個大官。

　　2002年，華潤收購萬佳百貨(現並入華潤萬家)時，宋林同時被委任董事長一職。任命書下發之日，正是宋父下葬當天。宋林的三叔宋吉彬說，大哥能安心走了。

　　能源鏈富豪“危險季”

　　與宋林同時被查的，還有國家能源局核電司司長郝衛平。這似乎預示著，反腐風暴將刮向煤電領域。

　　今年以來，電力領域以及相關煤炭領域已有多人因違紀被調查，甚至有業內人士認為，繼石油之后，電力領域將被集中整肅。

　　今年2月，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金道銘落馬﹔4月，中國科協副主席申維辰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接受調查。

　　而金道銘、申維辰、宋林被指均與富豪張新明有牽連。據報道稱，金道銘被指曾插手張新明5年前偷稅案處理，而該案件至今仍未有結論。張新明為巴結申維辰，曾斥資500萬元贊助與申關系曖昧的女歌手演唱會。華潤董事長宋林被舉報在並購張新明旗下企業中涉瀆職。

　　“一根麻繩拴住一串富豪！”有媒體將此形容為，曾經的鐵索連舟，如今因為幾家“失火”正面臨空前的考驗。

　　不景氣的行業、脆弱的互保鏈、隱秘的政商關系，正將山西能源鏈條上的富豪們推向“危險季”。

　　而放眼其他地區，煤電系統亦有多名官員被查。

　　今年3月，陝西省能源局副局長閆征涉嫌嚴重違法違紀接受組織調查。陝西煤田地質集團副總經理崔忠省、鄭煤集團董事長孟中澤、榆林能源董事長王榮澤、安徽煤田地質局原副局長丁寶軍、河南義馬煤業集團董事長武予魯等都在被調查名單上。

　　從2012年12月6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案件查處”欄目通報首條案例至2014年4月11日，一共492天，共有285名領導干部在此期間被通報涉嫌違法違紀行為，平均每周4名。

　　同時，國資委傳出消息，鑒於央企腐敗案呈上升趨勢，將開展向央企派駐紀檢機構的試點。此外，央企紀委書記從5月1日起將不再分管其他業務，轉而專職“反腐”。

　　正是在宋林落馬的同一天，查辦腐敗案件體制機制改革試點工作動員部署會召開，中紀委副書記張軍重申了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中的部分內容，強調紀委向同級黨委負責，也向上級紀委負責，雙重領導體制開始具體化、程序化、制度化。

　　(資料來源：《新京報》、《第一財經日報》、《中國經濟周刊》、《南方都市報》、人民網、鳳凰網)

　　申維辰落馬之后

　　申維辰是今年落馬的首位正部級高官，他的落馬，在山西當地官員看來頗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在其落馬后，山西多名官員、地產商接受調查。緊張的氣氛甚至令不少地產老總不接電話，一些公司的管理人員也關掉手機

　　法治周末記者 潘琦

　　4月12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發布消息稱，中國科協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申維辰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組織調查。消息傳出，即引發輿論的高度關注。

　　5天之后，中央組織部有關負責人証實了上述消息，並稱中央已決定免去申維辰領導職務。申維辰也成為今年落馬的首位正部級高官，同時也是十八大以來落馬的第24位省部級官員。

　　據知情人士透露，申維辰的問題主要出現在其擔任山西省太原市委書記期間，並涉及多家房地產開發商及政府官員。也有媒體報道稱，申維辰落馬后，太原又有多名官員和地產商受到調查。緊張的氣氛甚至令不少地產老總不接電話，一些公司的管理人員也關掉手機。

　　意料之外與情理之中

　　申維辰的落馬，在山西當地官員看來頗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他已經離開山西數年﹔所謂情理之中，則是此前山西省人大副主任金道銘被帶走調查后，曾有知情人士對媒體表示：“山西還將有高官落馬，都是省部級。”

　　現年58歲的申維辰是山西潞城人，其政治生涯亦起於山西。公開資料顯示，1956年生人的申維辰13歲即已參加工作，並在此后進入山西大學體育系學習。1975年后，重回潞城任職的申維辰正式步入仕途，8年之后升至潞城縣委常委、紀委副書記。

　　有媒體援引潞城當地人的話稱，1983年，“當年一位中央某部門領導到潞城，申維辰熱情接待，給領導留下很好的印象”。不久之后，申維辰出任共青團晉東南地委書記。

　　1984年，申維辰的職務提升至省級層面，出任共青團山西省委副書記。10年之后，年僅38歲的申維辰出任晉中地委副書記，成為正廳級干部。

　　此后，申維辰以兩三年一個台階的速度獲擢升。

　　2000年，在晉中主政6年的申維辰，調任山西省委宣傳部部長。申維辰的同事李愛國回憶稱，申維辰在省體委6年、晉中6年均頗有政績。

　　在省委宣傳部的6年間，申維辰策劃的“華夏文明看山西”文化概念開始廣泛傳播。平遙國際攝影節、話劇《立秋》等系列文化品牌產品也走出山西。

　　申維辰還是山西大學歷史學博士后科研流動站的合作導師，研究方向則是北方考古。

　　2006年，申維辰調任太原市委書記。此后，又先后任職中宣部副部長、中國科協黨組書記等職務，並最終定格在中國科協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的位置上——就在4月9日，他還出席了一個江西的活動並發表講話，3天后就傳出了落馬的消息。

　　因地產貪腐涉多名官員

　　申維辰與今年2月落馬的金道銘有頗多工作交集——兩人在山西省委任職時間幾乎重疊，更有過多次共同“抓黨風廉政建設”的經歷。

　　在調查金道銘期間，山西政商兩界多人被約談，從他們的供述中，中紀委掌握了申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的証據，包括他在太原市委書記任上，在多個文化地產項目存在利益輸送等問題。

　　申維辰的師弟、商人胡樹嵬(音“唯”)被認為是與申維辰聯系最多的一個。據報道，胡樹嵬的山西得一文化集團，正是在過去10年中，從一個勉強生存的書城，變成了名聲顯赫的地產企業。

　　有報道稱：“京城傳言稱，早前中紀委在調查另一宗案件時，一名有國家一級演員名銜的山西籍著名女歌手因涉案被問話時，交代曾與申有過一段‘私情’。此事雖僅屬‘生活作風問題’，但申由此進入調查視野。”

　　還有報道稱，就在申維辰落馬前后，山西多名官員已被有關部門帶走調查。這些官員大都在申維辰擔任太原市委書記時，在與土地出讓、房地產開發管理有關的政府部門任職。而據知情者透露，上述官員被查時，有一名官員交代曾向申維辰行賄數百萬元。

　　事實上，就在申維辰擔任太原市委書記的4年間，太原多名規劃局官員因涉嫌貪腐落馬，甚至還發生過涉及60多名官員的窩案。

　　更有媒體在太原採訪獲悉，申維辰在任太原市委書記期間，多次因地產開發問題遭市民非議、舉報。

　　報道稱，自2008年開始，王勝利、李堅韌等部分太原市龍潭片區居民，就一直在向中央紀委監察部、中央巡視組聯名舉報申維辰，反映其在太原市龍潭片區舊城改造拆遷過程中，涉嫌廉價變賣國有土地給地產商等問題。

　　中央反腐在持續深入

　　據說，在申維辰落馬的消息傳出后，王勝利等龍潭片區居民燃起了鞭炮以示慶祝。“堅持了6年，終於迎來了勝利。”王勝利說，中央反腐力度加大以后，他們看到了告倒申維辰的希望，開始在中央紀委監察部開通的舉報網站上實名舉報申維辰。就在2013年，他們等來了進駐山西中央巡視組，並找到巡視組反映上述情況。

　　“現在雖然不知道申維辰‘落馬’是否和我們的舉報有關，但中央反腐力度這麼大，我們始終堅信他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王勝利說。

　　值得一提的是，申維辰不僅是今年落馬的首位正部級高官，還是一位中紀委委員。有評論稱，“紀委的人”被查，表明中央的反腐意志，也反映出反腐的進一步深入。

　　今年年初，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就提出：“各級紀委要解決好‘燈下黑’的問題，自覺遵守黨紀國法，你們是查人家的，誰查你們，這個問題要探索解決。”

　　據統計，近十年落馬的紀檢官員不下15人，其中多數曾擔任過不同級別的紀委書記。與此同時，中紀委開始了內部監督制度的積極嘗試。3月底，中紀委增設紀檢監察干部監督室，專門負責監督紀檢監察干部。

　　制度反腐專家李永忠認為，設立干部監督室是通過紀檢制度改革推動政治體制改革的舉措之一，應肯定其積極意義。不過，在他看來，這更多只是權宜之計，本質上並未擺脫“同體監督”的老路。若要治本，最終還要靠“異體監督”解決。

　　(資料來源：《法制晚報》、《新京報》、《北京青年報》、《中國經營報》、《東方早報》、《華夏時報》、《東方今報》、《半島晨報》、《大河報》、《環球時報》、新華社、中新網、國際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