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卓華：改革難點在改變地方政府收入方式和解決過剩產能

人民網北京3月24日電 （章斐然）3月22日-24日，“中國發展高層論壇2014”年會在京舉行。此次論壇的外方主席，世界銀行常務副行長英卓華在接受人民網專訪時指出，中國全面深化改革中更具挑戰的部分在於改變現有地方政府的收入方式和解決過剩產能的問題。

以下訪談文字實錄。

改革的難點在改變地方政府收入方式和解決過剩產能

問：在上周結束的“兩會”中，中國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包括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產業升級和調整，以及諸多涉及改善人民福利的政策。您認為，這些改革的哪些方面更具前景？哪些方面更具挑戰？

答：這一系列的改革政策事實上是用以解決如何在保持高速發展的同時更包容更可持續的問題。因此，更具前景的改革是那些可以讓更多人享受經濟繁榮成果的政策。例如，在戶口制度方面的改善，它將惠及超過1億人口。當然，農民工的人口比1億多得多。但是，這個改革的方向是對的。另一個例子是提升城鄉配置效率，加強大中小城市之間的聯系，這將為工業選址提供更多的選擇。

更具挑戰的改革可能在於改變地方政府的收入方式——以前，地方通過轉變農村用地增加收入，而現在必須更加依賴房產稅。這通常會在納稅人和商界引起一些爭議。這也是很多國家的前車之鑒。但這其實不是壞事。因為當更多的政府收入來自於稅收，政府將增加的公信力。因為政府會更加意識到稅收取之於民，進而將更好地為轄區內人民履行服務義務。

還有一項頗具挑戰的改革可能在於針對過剩產能的改革。這可能有些敏感。盡管宣布允許違約發生，但讓一個公司破產並不容易，會涉及到工人下崗、公司試圖保存自身等問題。而違約在金融領域還將變得更為復雜。一個公司違約意味著銀行的收入和資產將受到影響。

該改革方面有很多經驗教訓。當試圖普及福利時，需要通過一些中介傳遞，而中介成本的花銷通常來得更快。這通常會干擾希望推進改革的政策制定者。

中國改革將為世界提供參考

問：盡管改革政策在中國本國實行，但很多政策是在復雜世界經濟的背景下制定的。您認為，中國改革政策的實施將對世界經濟總體上有何種影響？

答：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所以以更包容、可持續的方式保持經濟高速增長將對世界經濟產生正面的影響。在中國經濟與世界其他國家的聯系中，原材料、金融以及終端市場等因素都使得中國具有突出重要性。

如果改革能夠被連貫、可靠和有效地執行，中國的改革亦將為很多有類似情況的國家在城鎮化、金融改革、資本市場放寬限制、解決過剩產能、地方政府融資，解決城鄉發展不平衡等方面提供有價值的經驗。

此次改革不僅給中國帶來許多有價值和利益，其他有類似情況的國家亦將關注。因為中國在過去幾年中，在增加收入、保持經濟高速增長等方面取得巨大成功。但現在，中國面臨公平性和保持經濟增速的問題，這需要一個新的發展模式來解決。因此，現在在中國發生的一切，必然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

優先有效的改革 贏取人民的信任

問：中國的發展道路充滿中國特色，很難從其他國家的歷史中找到類似案例。您認為，為保証改革的成功，中國政府還應該在哪些方面多加留意？

答：中國顯然具有自己的特色，一方面在於其人口數量和經濟體量巨大，另一方面也在於其特殊的政治、文化、社會背景，甚至經濟模型。對於要推進改革，尤其是集中力量解決優先任務的政府管理者來說，他們面臨的困難和挑戰是很多的，從宏觀上保持內外平衡，到財政系統不受地方債的危害，到防范過剩產能導致的潛在金融問題，到城鎮化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包括像戶口系統和配套服務等政治、金融制度的設計。

地方政府的融資是中國在改變城市結構和城鎮化過程中要面臨的一大問題。另外，中國還將面對糧食安全問題。因為城鎮化的程度提高后，為國家提供糧食保障的農地數量將受到影響。總之，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我的建議是選出什麼是最有戰略性的、能夠提供福利來贏得人民支持和信任的改革。比如在環境問題方面，中國有很嚴格的法律規定，因此執行就成為最重要的問題。如果可以整理並貫徹環境方面的法律，人民將會看到好處，這樣就會提供更多的信任。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將最有效最可信的改革優先排序的問題。當人民看到效果，就會提供更多信任，就會對未來更有難度的改革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