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信債市一姐為自保供出百人 反腐指向源頭審批

　　有消息稱，素有“債市一姐”之稱的孫明霞為求自保，供出百人名單，幾乎涵蓋了整個企業債審批和發行鏈條，涉及政府部門和多家機構。隨后，浙江省發改委財金處前副處長柳志文及海通証券債券融資部負責人曲林也相繼被調查。

　　8月22日，最高檢通報稱，國家發改委原財政金融司司長張東生涉嫌受賄犯罪，已經被立案偵查。市場傳聞，張東生被調查與其涉嫌債市利益輸送有關，彼時，張東生擔任司長的財金司掌握著債券發行的審批權。同時，有消息稱，素有“債市一姐”之稱的孫明霞為求自保，供出百人名單，幾乎涵蓋了整個企業債審批和發行鏈條，涉及政府部門和多家機構。隨后，浙江省發改委財金處前副處長柳志文及海通証券債券融資部負責人曲林也相繼被調查。

　　第二輪債市反腐稽查拉開大幕。實際上，去年就已經進行了一輪轟動市場的債市違規稽查。而今年的“戰火”燒到了企業債發行的源頭—審批環節。

　　業內人士稱，債券發行和交易中容易出現尋租的環節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在債券發行審批環節中存在腐敗﹔另一個是因為債券定價機制不合理，在債券發行和交易中存在價格操縱和利益輸送的空間。

　　發改委張東生被查或涉債市利益輸送

　　8月22日，最高檢通報稱，張東生涉嫌受賄犯罪，日前已對其立案偵查並採取強制措施，案件偵查工作正在進行中。

　　張東生退休之前為發改委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司長，然而市場傳聞，其出事的原因是在任職發改委財政金融司司長期間涉嫌債市利益輸送。

　　財金司是債券發行的審批機構，在一定程度上掌握著企業債的“生殺大權”，張東生分別在1996年和2003年兩度出任財金司的負責人，特別是2003-2006年期間，張東生主政財金司，這三年也是企業債審批和發行的黃金時期。

　　一位券商債券融資部的人士向介紹了企業債發債的流程。即券商先通過招標或者其他方式獲得企業債發債項目，然后根據監管部門的要求制作申請材料，之后將申請材料遞交給省發改委，由省發改委進行預審后轉報到國家發改委，國家發改委財金司負責最后審核該企業債項目是否符合發行條件。如果通過了財金司的審批，再將定價報告交給人民銀行會簽，就算是正式拿到批文了。

　　“審批的核心部門是國家發改委財金司，最后這個企業債能不能發成，要看發改委財金司。所以在此過程中，確實存在腐敗和尋租的空間。”上述券商人士稱。

　　張東生被調查的消息坊間早有傳聞。據財新網報道，張東生被調查與2005年發行的企業債有關。該案是被去年10月孫明霞案牽出，消息稱，“債市一姐”孫明霞為自保供出百人名單。

　　債市腐敗牽連多人審批部門卷入

　　2013年10月，國信証券公告，公司固定收益事業部總裁孫明霞等因個人原因正在接受公安機關調查。孫明霞曾先后任職於國信証券和華林証券，隻要由她任職，該券商的企業債主承銷業務便會十分出色，孫明霞由此被稱為“債市一姐”。去年10月以后，孫明霞的案件便沒有通報過進展。

　　直至今年8月曝出孫明霞為求自保已經供出百人名單，幾乎涵蓋了整個企業債審批和發行鏈條，包括企業債審批機構發改委財金司數人，以及券商一級市場的承銷人員。國信証券此前回應稱，一切以相關部門的調查結果為准。

　　隨后，浙江省發改委財金處前副處長柳志文和海通証券債券融資部負責人曲林也被曝遭調查。國家發改委財政金融司和浙江發改委財政金融處，都是企業債的發行主管部門。

　　海通証券也向確認了曲林被調查的消息。海通証券去年年報顯示，曲林任負責人的債券融資部成績斐然，去年全年公司完成債券融資項目28個，承銷金額517億元，成功主承銷了華能國際、中電投等企業債。

　　“跟審批部門的人搞好關系還是很重要的。發企業債主要是兩頭，一頭是項目來源，如果跟審批和監管部門的關系好，更能說服企業將發債的工作交給自己﹔另一方面，在審批的時候，如果關系硬，不僅能夠加快拿到批文的進度，遇到一些模棱兩可的標准，也容易過關。”上述券商債券融資部的人士說，卷入尋租的券商還是少數，卷入的基本也都是這個領域裡比較資深的人。

　　去年債市風波落馬超十人

　　今年的這一輪債市風波並非整治債券市場的第一次。實際上早在去年4月，就已經進行了一輪債市稽查。包括財政部、券商和基金公司等多位債券部門負責人相繼落馬，根據公開報道統計，去年落馬的債券業務骨干超過十人。

　　去年的稽查集中在債券一級半市場，揭開了債券發行和交易環節中的利益輸送黑幕，涉及的債市灰色地帶包括代持、倒券、丙類賬戶等。而今年的“戰火”燒到了企業債發行的源頭—審批環節。

　　去年的債市稽查始於財政部國庫司國庫支付中心原副主任張銳受賄案。張銳主要涉及三宗罪，一為在國庫券印刷環節，收受印刷廠商賄賂600萬元﹔二為在國債招標中舞弊﹔三為利用丙類戶倒賣債券，張銳和其妻開了一家投資公司，用丙類戶倒賣短券、中票等。后兩項非法收入合計達3000多萬元。

　　“代持、倒券以及丙類賬戶的尋租其核心就是以前債券發行的定價機制不合理，其價格是由承銷商、發行人和少部分投資者協商確定的，這是協議定價，這個價格不是市場定價，致使一段時間后市場中會有一個利差，因此就存在操縱利益輸送的空間。”上述券商人士稱，因為存在利差，隻要有能力在一級市場或一級半市場上拿到債券，就等於拿到了賺錢的資源，可以通過各種方式進行利益輸送。

　　在去年的債市風波中，不少金融機構的債券部門人士即因為丙類賬戶的利益輸送而落馬。

　　易方達債券基金經理馬喜德去年3月被起訴，據悉，馬喜德與蔡國輝合作，由蔡國輝成立了長沙摩根公司獲取銀行間債市的丙類賬戶資格。馬喜德利用職務之便，多次利用銀行、任職公司的35億資金購買債券，再安排摩根公司低價買入，在市場上高價賣出，獲利4900萬元。

　　業內人士：取消審批制是趨勢

　　自從去年債券市場大規模爆發出問題后，監管機構出台了一系列完善市場秩序的措施。比如中國人民銀行清理整頓丙類賬戶，規范一級半和二級市場。

　　在去年債市風波爆發后的幾個月裡，央行、交易商協會、中央國債登記結算公司(中債登)等機構宣布將逐步取消丙類戶或進行升級、暫停券商、基金專戶、信托等在銀行市場間開戶，規范債券發行價格接近二級市場價格，減少一級半市場的套利空間等。

　　“在債券的定價方面，由於協議定價容易產生尋租空間，去年年中要求原則上取消協議定價，改為簿記建檔發行，是更為市場化的一種發行方式。”該券商人士說，一系列政策確實產生明顯的效果。

　　“証監會的股票發行要由審批制向注冊制改革，中小企業私募債的發行採取的備案制，短融中票採用的是注冊制的發行方式，發改委這邊關於企業債的發行雖然沒有明確說要取消審批制，但我覺得取消審批制是個趨勢。”對於債券發行源頭的審批，上述券商人士說。

　　債市反腐大事記

　　2010年審計署在財政審計中發現，2007年至2010年，張銳利用職務便利，幫助他人在國債承銷業務中獲取不當利益，並從中收受巨額賄賂。

　　2012年6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張銳死刑，緩期2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2012年底前西南証券固定收益部副總經理薛晨被帶走調查，該事件於2013年4月被媒體曝光。

　　2013年3月中信証券固定收益部董事總經理楊輝被帶走調查。

　　2013年4月初萬家基金固定收益部總監鄒昱因涉嫌“養券”被央行、証監會等監管機構調查。

　　2013年4月17日齊魯銀行金融部固定收益元老級人物徐大祝被調查拘留。

　　2013年4月19日易方達承認公司旗下債券基金經理馬喜德公訴，涉及利用債券交易規則的空子，通過銀行間債市來賺錢。

　　2013年9月10日宏源証券債券銷售與交易部總經理陳智軍及副總經理葉凡被司法部門帶走調查。

　　2013年10月國信証券公告，公司固定收益事業部總裁孫明霞等因個人原因正在接受公安機關調查。

　　2014年8月國家發改委財政金融司前司長張東生被曝遭調查，或與2005年發行的企業債有關，該案是被孫明霞牽出。

　　2014年8月浙江省發改委財金處前副處長柳志文被曝遭調查。

　　2014年8月海通証券証實公司債券融資部負責人曲林正在配合相關部門調查。